盛时夏不自觉放轻了呼吸。
她明显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谢闻礼的笑容是挂在脸上的假面,她能感受到他眸中的警告,还有那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审视。
他在观察她,试探她到底知道了什么。
很明显她这句话越了界,不过话已经说出了口,现在再懊悔没什么意义。
她深谙与人相处要循序渐进,也明白有些事情要等到水到渠成才好询问,如果没有今天的事,她确实是打算一步步走进占领他的心。
可谁让他今天出现了呢?
一副很熟的样子,把她从噩梦里拉出来,带她来这里看风景,如果谢闻礼没有推动他们之间关系的意思,她就不叫盛时夏。
那她在这个基础上再推一把,又有什么关系?
成年人的世界,你对我是什么感觉,有时候只需要一个眼神就够了。
谢闻礼对她产生的是什么兴趣她不管,她现在迫不及待的想再往下走一步试试。
“你想做什么?”盛时夏偏头,柔嫩的侧脸在他掌心蹭了蹭,漆黑的眸子沉淀着不动声色的勾引,“只要你说出来,我也许都会答应。”
“哦?”谢闻礼眯了眯眼,眸色愈深,他嘴角轻勾,捧着盛时夏侧脸的手张开,用拇指托起了她的下巴,“为什么?”
盛时夏灿然一笑:“当然是因为你长得好看。”
她没有化妆,唇瓣是淡粉色的,这样笑起来,像是染了露水的花瓣。
谢闻礼用指尖,在这双唇上按了一下。
这样的动作是明显的不能再明显的暗示,盛时夏呼吸一窒,下意识的移开了视线。
然后她就听到谢闻礼嗤笑一声,放开了她。
“没胆量就别他妈瞎撩,”他眉峰微微拢起,暗怪自己失态,指尖的烟用力撵在了石头上,被他两指一弹,弹进了垃圾桶,“起来,走了。”
盛时夏像是被一根引线点燃了,红着脸气的牙痒。
她只不过是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做,谁没有胆量了?
侮辱!这是对她情场女王的侮辱!
她又没亲过!初吻!
神色躲闪一下不是很正常?!
妈的!
她心里大骂,甚至想把他的衣服扔在脚底下多几脚出出气。
“磨蹭什么呢?”谢闻礼感受到背后火热的视线,想也知道后面那小女人在心里如何把自己大卸八块,好笑道,“看一眼,天晴了。”
盛时夏没好气的抬起眼,脸上忿忿之色一僵,两道秀丽的眉慢慢舒展开了。
湖面上出现了一道彩虹。
雨过天晴之后的世界,万物都是被冲刷过的模样,草地挂着晶莹的露珠,那些在乌云下黯然失色的小白花重新焕发出生机,池塘蓝的像一块巨大的宝石。
而谢闻礼长身玉立,单手插在裤兜里闲适地站着,绝美的景色成了他的背景板,彩虹落下为他架起的桥,阳光落在他身后,鼓动着风吹动了他的头发和白色的衬衫。
盛时夏立刻就不气了。
谢闻礼对她伸出了一只手:“牵着还是我抱你走?”
“不敢,”盛时夏低低哼了一声,“我胆小如鼠。”
记上仇了。
盛时夏开过来的车虽然没有撞到,但谢闻礼还是没让她再开,两人一起回到山下俱乐部的时候一个小时刚到,程芸芸看到他们愣了一下,放下东西迎了过来。
“什么情况?”她一边问一边检查盛时夏,确定她没受伤又探了探头看她身后,“你车呢?”
“打滑了,”盛时夏赶在谢闻礼开口前解释,“正好遇到闻礼哥,一起回来了,待会儿和工作人员说一声,让他们上去收车吧!”
程芸芸觉得有点不对,但看她面色红润也不像是骗自己,问了句最关心的:“没受伤吧?”
“没有,”盛时夏挽着她手臂往里走,“放心。”
谢闻礼突然出现,让那帮玩疯了的二世祖都惊讶了一瞬,宋骁上衣的扣子全部解开了,暴风雨里不知道兜了多少圈,机车上下来的时候头发都滴着水。
“呦?”宋骁一边擦头发一边走过来,问谢闻礼,“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起摩托满山窜的时候,”谢闻礼动作散漫,“玩爽了?”
“刚才你没来真可惜了,”宋骁笑嘻嘻的坐下,大敞的衣服里露出分明的腹肌,引来一片工作人员的围观也不介意,冲着吧台的女调酒师眨了眨眼,“我们山顶绕了三圈,雨下的越大速度越快,比平时刺激不知道多少倍……你今天怎么过来了?那边去完了?”
谢闻礼懒洋洋的嗯了一声。
“诶,”宋骁压低了声音,“你家老爷子什么意思?还是不理你?不能吧,你这分手也分了,不是按照他老人家说的做了吗?”
“他想让我接手天越,”谢闻礼散漫的向后靠了靠,“我没同意。”
宋骁嘴角的笑意浅了几分:“天越?”
天越是前几年注册起来的公司,刚发展出来一点规模,虽说和谢家的森罗集团没法比,但谢家老爷子把一直跟着他的秘书老罗派过去了。
老爷子上了年纪之后,森罗集团大部分生意都交给了儿子管理,需要他亲自出面的场合也多半是老罗代劳,换句话说,老罗那张脸相当于老爷子对外的通行证。
让他去扶持谢闻礼,相当于老爷子要亲自给孙子铺路。
宋骁的头盔在两手之间转了两下。
“不得了啊……”他低低笑了,“你家老爷子让另起炉灶呢!”
谢闻礼意兴阑珊的扯了下嘴角。
“没劲透了,”他冷声,懒洋洋的扫了宋骁一眼,“盛时夏是怎么回事?”
“韩文斌叫的,”宋骁立刻回答,“和我没关系。”
“下次别叫她来这种地方,”谢闻礼没追究,“刚才车滑半路被我碰到,没出事是万幸。”
宋骁疑惑的啊了一声:“她不是说不玩吗?”
谢闻礼语气淡淡:“不玩还是不和你玩?”
宋骁不玩头盔了,瞪圆了眼睛盯着他:“我尼玛……”
谢闻礼拍了下他的肩膀,起身走了。
刚在盛时夏那里攒出来的躁意在宋骁不甘心的叫骂声中散了个干净,谢闻礼从吧台取了钥匙,谁也没招呼,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