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明明是她告诉我，我要传承爸爸的军人作风。
我再一次对妈妈感到迷茫，恍恍惚惚的觉得，还是听妈妈话吧。
当晚，我梦到了爸爸。
他的脸模糊不清，却总感觉是慈爱的，他抱着我：
“好孩子，这些年你受苦了。”
“什么当兵不当兵，爸爸只想要我的依依快快乐乐高高兴兴的活。”
“都怪爸爸，爸爸现在只能看着你难过，爸爸什么都做不了。”
我久违的感到暖意，在他怀里嚎啕大哭。
爸爸的声音像是水底下传上来的一样，闷闷的。
只记得梦的最后，爸爸说：
“如果家里痛苦的话，就去别的地方吧。”
我再次被凌晨两点半的闹钟叫醒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和以往一样，打军体拳，然后下楼买早饭。
老板娘突然和我说附近美术机构里招聘一个长期模特，包吃住，要不要去看看。
我试探的去美术机构表达了意愿，对方让我只做了一个简单的简历。
下午的时候才回复了我具体的薪资和工作内容。
一个月下来五千块，比起其他的兼职这也已经算是一笔不菲的钱了。
我慌忙答应下来，看着包子铺老板娘给我结了的几千块的公子，我忍不住喜极而泣。
几天前我还只能在妈妈面前当吃不饱饿不死的苦力，而今天我就找到了一个可以把我当人的角落栖身。
第一次，我没有去乖乖听妈妈的话把稍微长起来的头发剪掉。
我也想要一头浓密的，绸缎一样的漂亮头发。
我也想和表妹一样，自信张扬，肆意在家人面前撒娇，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当天下午我就收拾了东西搬进机构的员工宿舍，一切都出奇的顺利。
我可以纹丝不动几个小时，正好方便了学生们进行临摹，也方便了老师讲解。
下班后我才和妈妈说了新的工作。
看着而空荡荡的对话框有些没底。
一直以来我事事听从妈妈的，没有妈妈的命令就决不会擅自做什么事情。
她说这是军人的服从性。
无关紧要的小事情不能问她，会被她说我没有主见。
但是一些我想做决定的事情，我不能擅作决定，要不然她会生气。
妈妈的怒火是安静的，她也不打我骂我，只是冷落我，饿我一整天。
直到晚上的时候她才哭着和我说她的不容易，说我伤透了她的心。
说一切都是为我好，说我怎么能连妈妈都不信任。
我次次退让，不想妈妈伤心难过，我想让她开心。
我第一次擅自做了决定才告诉妈妈。
先斩后奏的行为叫我浑身僵硬着，惴惴不安的发抖。
我想妈妈又会哭着指责我，还是要惩罚我。
妈妈却只是回了一句：
“好女儿，长大了也该有点自我的判断能力。工作加油。”
她轻拿轻放的态度给我弄得一愣。
很快我反应过来，是前一段时间我有意识的疏离冷淡，才让她对我温柔。
我心底苦涩，又忍不住想笑。
原来真的只有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啊。
我开始每天宿舍和工作的区域两点一线。
免费的饭菜让我胃口大开，我几乎没有花钱的地方。
钱包越来越鼓，顿顿都吃的十分饱。
我凹陷的脸颊逐渐充盈，头发也慢慢留起来了。
下班的时候妈妈给我送了一些水果，我开始有意识的吃一些富含维c的食物，有爱美的倾向。
妈妈也发现了。
原本温和的笑容在听到我随口说了句西红柿维C多能美白的时候，瞬间沉了下来：
“依依，你才多大就开始这么爱美了？”
“你不要老想着要打扮爱漂亮，那些都是没有用的。”
“还有你这个头发，快点去剪了，都到脖子了不扎得慌吗？”
画室的学生路过听到妈妈的话戚了一声，我乖顺的点头答应下来。
看着妈妈乌黑油亮的及腰长发笑了笑。
“那你把水果放下，现在就去吧。妈妈有事得先回去，你剪好了记得给我拍张照片。”
妈妈催促着，心思明显不在我身上，甚至破天荒的给了我十五块钱叫我快去。
我早就想换一个发型，原先的朵拉头确实又丑又碍事，妈妈还不让我用发卡卡住头发。
我看着镜子里新的短发造型，只觉得一阵轻松凉爽。
像是褪去了一层十几年的壳，爬出来了新生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