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让我觉得恶心
庄清梦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梦里，她没有确诊癌症。
她和苏潋舟辗转在各大学校传授京剧知识。
他们结婚、生子、白头。
苏潋舟每天都抱着她，“梦梦，不要离开我。”
她想说不离开。
可就这么一瞬，她的肚子像被无数双手揪住狠狠一扯。
她猛地睁开双眼。
撞进苏潋舟红肿的双眼里，他身侧站着的白苒手里捏着一张报告单。
庄清梦心里一个咯噔，就见白苒把报告单丢进垃圾桶，语气责怪。
“梦梦，你胃不好为什么出发之前要喝那么多酒？就因为你吐血，害得阿舟走神，车队五辆车连环相撞，三人重伤！”
庄清梦立马腾得坐起，查看苏潋舟，确定他没有受伤，才松一口气。
可下一秒，她的肩头被用力抓住，苏潋舟的指腹深深嵌进她的肉里。
“确定关系后的第二天晚上，你真的在苒苒家吗？”
没头没脑地一句话，让庄清梦怔住。
也让白苒眼中闪过心虚。
她朝庄清梦无声开口，“你快死了，阿舟知道也活不下去的，你真的想看见他这样吗？”
庄清梦喉间发苦。
她眨眼间懂了。
白苒跟苏潋舟撒谎说她出轨，想让他彻底死心。
没有什么比刚确认关系就出轨更伤人了。
白苒做的是对的。
庄清梦指甲陷进肉里，心里流着血泪，脸上却都是笑。
“28号？那天晚上我在陪老板喝酒，他给了我五十万，足够买上百场我们的戏。”
苏潋舟浑身都在抖，眼眶红透，却依旧不死心。
“29号，你脖子上的红痕不是蚊子……”
“主办方不小心咬的。”
“30号你推了排练，说家里有人住院……”
那天她确诊了癌症。
“我是个孤儿，你不是早知道？有一家娱乐公司要签我，我陪着吃了顿饭。”
“11月1日，你闹脾气不见我，我在楼下等了一夜……”
她在医院昏迷了一夜。
“我和老板住了酒店。”
“11月15日，你以分手的借口退出剧院……”
庄清梦盯着他的泪眼，每说一句谎言，心脏就好似被插一刀。
她痛得快要死了。
可却还要说出更伤人的话，“老板决定包养我，一个月一百万，比唱戏赚钱多了……”
啪！
苏潋舟手指发颤，发了狠地瞪着她，“庄清梦！你让我觉得恶心！”
他不懂，曾经满眼都是光，说要继承京剧的女孩，怎么会变得这样市侩。
他心中最后那抹期待也在这一刻粉碎殆尽。
他们的爱彻底死了。
苏潋舟把一大包配件丢在庄清梦脸上，“这二十天里把我和苒苒的婚服做好，否则剩下的钱，你一分都拿不到！”
如意冠上的珠子砸在她眼睛上。
她脸颊火辣辣地疼，强忍的眼泪终是落下。
他们要穿着霸王和虞姬戏服结婚。
她恍然想起，戏班初创时期，他们没有钱买戏服，两人窝在出租屋里，连着熬了三个通宵，赶制出了两套戏服。
他说，“梦梦，以后我一定能买高定的戏服给你，我们结婚也穿戏服好不好？”
“阿舟，我小腹好痛……”白苒的呼唤打断她的回忆。
她朦胧的视线里，看见苏潋舟紧张的抱起白苒冲出病房。
他的背影是那样的焦急。
让庄清梦捂着肚子蜷缩在床上，痛到脸色发白。
她撑着最后的力气，预约了26号的天葬。
她的身体快要撑不住了。
“庄女士，您的遗体需要我们来运吗？”
咚。
正好回来的苏潋舟愣在门口，不可置信地盯着庄清梦手里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