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前进的脚步倏然顿住，顾锦宸皱眉转头。
“苏多多，你今天怎么了？！”
顾锦宸下意识地伸手，却被赶来的我打断。
“同学，这是买教材的钱，给你！”
顾锦宸眼底一颤，如同猫见老鼠般接过，匆匆离开。
我催促着妈妈快去上学，却被扼住手腕。
“苏多多，我说现在你怎么都考不了满分了，原来是早恋了，你对的起你死去的爸爸么？你真的是……”
在她的嗤笑声中，我没有告诉他，我这样的人是不配有朋友，更不配谈恋爱的。
而是拽着她的手腕跟上了顾锦宸。
只见班主任听完顾锦宸的汇报，叹息道。
“看来这一次苏多多，又是被她妈妈施压了，真是可怜！”
“之前我看她偷偷吃抑郁药，怕她想不开才让你多帮忙的，没想到让她产生误会了，行了，接下来几天，你就不用再特意接近她了！”
看着如释重负的校草，拍着胸口呢喃着“再也不用接触那个怪胎”时。
妈妈指尖的冰冷化成一股滚烫，愧疚道。
“多多，你生病了怎么不告诉我？！让妈好好看看……”
她下意识地伸手，被带动的裙摆露出一道道深可见骨的刀疤。
那一刻，她的眼中染上一丝惊慌失措。
而我却挡开她的手，云淡风轻。
“生病又如何，死不了就得拼死了读，这不是你教给我的座右铭么？！”
说完，我无视她难堪的脸，转身离去。
可没走几步，眼底的泪还是彪了出来。
此前我幻想过无数次她关心我的场面。
哪怕只叫我一声“宝贝”，我也甘之如饴。
可如今，20年过去，现在的我早就不需要了。
抹掉眼泪的一瞬，耳畔响起阴差的喊话声。
“阎王看你可怜，特意给你申请了个名额，现在回去你还可以转世为人，否则一辈子永不超生！”
3
我坚定拒绝。
妈妈的状元梦还没有实现。
更重要的是，我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想做人了。
做人太累，做鬼，挺好。
我在打盹中醒来，破天荒地看到我妈给我早死的老爸烧香。
“苏德胜，你说我是不是对多多太过严厉了？！”
她双手合十，握着圣杯拜了又拜，希望老爸在天之灵给与启示。
连开三卦都是阴卦后，妈妈的脸瞬间沉了下去。
“苏德胜，连你都在怪我么？！别忘了，要不是我，多多能活到现在？！我现在做的一切可都是为了她好……”
听着她念叨了十几年的口头禅，我的耳朵嗡嗡作响。
为了我好，她剥夺了我所有休息时间，不准我出去玩，不准我交朋友。
为了我好，她从不主动给我钱，所有用钱的地方需要三人验证，或者打报告申请。
我自知一个寡妇带娃的不易，所以我忍了她二十年。
我以为死了，就能偿还她所有的恩情。
却不知，她的执念，至死不散。
妈妈的咆哮声将我拉回现实。
“苏德胜，我告诉你，我会用事实证明，错的人是你们……”
妈妈满脸愤怒地倒插香火，摔门而去。
不一会儿，屋内响起朗读的声音。
我将倒扣的香火顺着插了回去，对着爸爸的牌位虔诚祷告。
“爸，如果你真为我好，就让妈得偿所愿吧！”
这样她就不会因为执念化成厉鬼，在地府阴魂不散地纠缠我了。
不等爸爸显灵，屋内传来重物砸地的声音。
透过门缝，我看到悬梁刺股的妈妈，倒地不起。
我本能地想冲进去，却在最后一刻放弃。
有些痛，只有自己尝过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