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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鸳刚带着奏折离开,几个身形彪壮的士兵就粗暴地闯进来,将沈韫之拖出营帐。
烈日炎炎,沈韫之看到年迈的吴军医正被绑在校场刑柱上,此时已是脸色苍白、奄奄一息。
她双眼喷出怒火,恨不得马上冲上去,却被死死按住。
顾盼盼站在高处,满脸不屑:“沈韫之,你的药是哪里来的?是不是找吴军医开的?”
沈韫之咬紧牙关:“无人给我药。”
顾盼盼冷笑,一挥手,便有人呈上从沈韫之帐中搜出的药渣。
“就是你们这些人,整天想着靠男人,阻碍我们女性独立!今天就要立个规矩,把这庸医的手给我剁了,看以后谁还敢帮娇妻!”
“我看谁敢!”沈韫之怒极,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拼命甩开按住她的士兵,冲上去死死挡在吴军医面前。
“我乃军中副将,你们今日若是敢动吴军医一根手指,我定会将他军法处置!”
“顾盼盼,这里是军营,你有什么资格发号施令?”
“她没有资格,那我有没有?”一道清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凌将军。”将士们纷纷行礼。
顾盼盼眼睛一亮,立马露出一副傲气的神情。
“凌骁,这个军营我呆不下去了,你赶紧把我送回荒漠,我还不如当个逍遥自在的乞儿!”
凌骁看都没看一眼头上还绑着纱布的沈韫之,径直向顾盼盼走去,伸手温柔地摸摸她的头发,低声哄道:“是谁又惹我们家盼盼不高兴了?告诉我,我给你报仇。”
顾盼盼伸手指向沈韫之:“她违反军规私用军医,还煽动士兵违抗军令,不罚不足以正军纪!”
凌骁的目光落在沈韫之苍白的脸上,语气责备:“阿韫,盼盼也是为了军营风气,你怎能违令?”
“凌骁,”沈韫之掷地有声,“顾盼盼不过是你捡来的乞丐,这军营风纪几时轮得到她来管?”
“放肆!”凌骁怒道,“看来过去我是太纵着你了,居然能说出这样不懂事的话来,快给盼盼道歉!”
看着凌骁陌生的脸,沈韫之心里闪过一抹自嘲。
自己到底还对他抱有什么幻想?
“妄想。”沈韫之冷冷说道。
凌骁瞳孔一缩,似是没有想到沈韫之如此不给他面子,脸色瞬间黑沉下来。
“这是军令,你若不道歉,我就免了你的副将之位!”
沈韫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我虽只是副将,但出征前皇上一再嘱咐,我与你平起平坐,不分尊卑,共同御敌!如今你要免我的职,置当今圣上于何地?”
“你……”凌骁怒气上涌,狠狠瞪着沈韫之。这女人居然敢这样顶撞他!
顾盼盼却不屑一顾道:“不能免职,还不能好好惩治一番了?军规不可废,沈韫玉私用药,罚军棍九十九下,以儆效尤!”
“不然,我就离开军营!”
凌骁沉默片刻,竟点了点头:“……依你。”
沈韫之最近总不听他的话,是该好好教训一番,不然岂不是要爬到他这个夫君头上来了?
“凌骁!”沈韫之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
“韫之,你这性子也该好好磨一磨,不能如此任性。何况你是武将出身,九十九军棍对你不过是小惩大诫。”
两旁的士兵不由分说将她帮到柱子上,举起了碗口粗的军棍。
“行刑。”凌骁冰冷的声音传来。
第一棍带着沉闷的风声落下,狠狠砸在她的背上。
剧烈的震荡力直击内脏,沈韫之浑身猛地一颤,被击中的地方先是麻木,随即爆开一片滚烫的剧痛,骨头仿佛都要裂开。
她眼中突然浮现起三年前的画面,也是这样一个校场,她练箭脱力,凌骁急忙上前扶住她,小心翼翼地为她按摩酸疼的臂膀。
第二棍紧随而至,重叠在上一击的位置。
她忍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冷汗瞬间浸透了里衣,与先前伤处渗出的血混在一起,黏腻而冰冷。
她想起凌骁第一次得胜归来,将陛下赏赐的玉露膏宝贝似的捧到她面前,眼睛亮晶晶的:“阿韫,你练武总磕着碰着,这个对跌打损伤最有效了!”
沉重的军棍一次次抬起,又一次次落下,发出令人心悸的闷响。鲜血染红了衣料,她的手指死死抠着刑凳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她想起他曾在月下指着星空起誓:“阿韫,我凌骁此生若能娶你为妻,必当如珍如宝,绝不让你受半分苦楚。”
谁想所遇非良人,那便只能挥剑斩情丝。
九十九下军棍打完,最后一丝意识被彻底碾碎,沈韫之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