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锅放在老旧的燃气灶上，淡白色的瓷锅壁上还沾着上次煮面留下的浅褐色痕迹。林九安拧开煤气阀，蓝色的火苗“噗”地窜起来，舔着锅底，暖黄的光映在他脸上，把眼底的疲惫稍微冲淡了点。
晓瓷就站在他旁边，手里还攥着半颗没吃完的草莓，红色的果汁沾在指尖，像点了个小小的胭脂。她歪着头盯着奶锅，眼睛睁得圆圆的，看火苗舔舐锅底，看锅里的牛奶慢慢泛起细小的涟漪，好奇得像只第一次见炉火的小猫。
“为什么它会冒热气？”晓瓷的声音很轻，带着点疑惑，手指轻轻碰了碰锅沿，又赶紧缩回来——有点烫。
林九安正用筷子搅拌着锅里的牛奶，听到这话，低头看了她一眼，笑了：“因为加热了啊，牛奶变热了，就会冒热气，像冬天哈气一样。”他把火调小了点，避免牛奶扑出来，“等会儿热好了，你尝尝，是温的，不烫嘴。”
晓瓷点点头，把剩下的半颗草莓塞进嘴里，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储存食物的小松鼠。她没再说话，只是乖乖地站在旁边，盯着锅里的牛奶，偶尔抬眼看看林九安的侧脸——他的眉头还是微微皱着，好像有什么烦心事，晓瓷想帮他抚平，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把伸出一半的手又缩了回去，攥紧了衣角。
刚才在超市收到的那条短信，像块石头压在林九安心里。“明天亲自上门”“把实验体带回去”“别反抗，不然死得很难看”——每一句话都带着赤裸裸的威胁。他知道，对方不是在开玩笑，早上的撬锁、菜市场的跟踪、超市门口的窥探，都说明“他们”一直在盯着晓瓷，而且很有耐心，现在终于要动手了。
他必须想办法应对。可他除了那点半吊子的天师知识，什么都没有——祖传的符箓只记得几道基础的，还不知道能不能用；罗盘早就用来压泡面了，找都找不着；身体素质更是差得离谱，刚才在超市跟二胖对峙时，胸口就隐隐作痛，现在站在灶台前，呼吸稍微重点，都觉得灼意往上窜。
“牛奶要溢出来了。”
晓瓷的提醒把林九安的思绪拉了回来。他赶紧低头，果然看到牛奶已经煮到了锅边，再晚一点就要扑出来了。他慌忙关掉火，用抹布垫着锅柄，把奶锅端到旁边的案板上，又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牛奶，放在嘴边吹了吹，试了试温度——温温的，刚好能喝。
“来，尝尝。”林九安把勺子递到晓瓷面前，眼神里带着点期待。这是他第一次给晓瓷热牛奶，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
晓瓷看着勺子里乳白色的牛奶，犹豫了一下，还是凑过去，小口喝了一口。牛奶的温热顺着喉咙滑下去，带着淡淡的奶香味，和她之前喝的冷水完全不一样，暖得她心里都舒服了。她眼睛亮了亮，又喝了一口，小声说：“好喝。”
林九安笑了，把奶锅端到餐桌上，又找了个干净的杯子，倒了满满一杯牛奶，放在晓瓷面前：“慢点喝，还有很多。”他自己也倒了一杯，喝了一口——牛奶有点凉了，但还是带着淡淡的奶香，他很久没喝过热牛奶了，上次喝还是小时候，妈妈给他热的。
晓瓷抱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喝着，偶尔抬头看林九安一眼，看到他在发呆，小声问：“你在想什么？”
林九安回过神，摇摇头，笑了笑：“没什么，在想明天给你做什么吃的。”他没告诉晓瓷短信的事，不想让她担心，她已经经历了太多不好的事，不该再承受这些压力。
晓瓷没追问，只是点点头，继续喝牛奶。杯子有点大，她的手小，只能两只手捧着，指尖碰到温热的杯壁，舒服地眯了眯眼。她喝得很认真，牛奶沾到嘴角，形成了一圈淡淡的奶渍，像只刚偷喝了牛奶的小猫。
林九安看着她的样子，心里的石头稍微轻了点。他想起刚才在超市买的速冻饺子，还放在厨房的案板上，于是站起身：“我去煮饺子，你在这里等着，很快就好。”
“我跟你一起去。”晓瓷也站起来，跟着林九安走到厨房，像个小尾巴。她帮林九安拿了个碗，又找了双筷子，放在案板上，虽然没帮上什么大忙，但还是很认真地在旁边看着，想帮他做点什么。
林九安把水倒进锅里，打开火，等水烧开的间隙，他看着晓瓷认真的样子，心里突然觉得有点愧疚。他给晓瓷热牛奶、煮饺子，好像只是为了完成系统任务，为了续命，可晓瓷却把他当成了唯一的依靠，对他这么好，这么信任他。
“晓瓷，”林九安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如果……如果以后遇到危险，你不用管我，自己跑就好。”他怕明天自己保护不了晓瓷，怕她因为自己受伤。
晓瓷愣住了，看着林九安，眼神里带着点不解：“为什么要跑？我要保护你。”她的语气很坚定，像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上次你被人堵着，我保护你；这次也一样，我不会让别人伤害你。”
林九安心里一暖，又有点酸，他伸手摸了摸晓瓷的头，小声说：“傻丫头，我是男人，应该我保护你才对。”
晓瓷没说话，只是摇摇头，把手里的筷子递给林九安，小声说：“水开了，煮饺子吧。”她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在她心里，保护林九安是她必须做的事，就像林九安给她热牛奶、煮饺子一样。
林九安接过筷子，把速冻饺子倒进锅里。饺子在沸水里翻滚着，很快就浮了起来，冒着热气，带着淡淡的肉香味。晓瓷站在旁边，盯着锅里的饺子，眼神里带着点期待——她还记得刚才在超市，林九安说饺子很香，她想尝尝。
煮好饺子，林九安把饺子盛进碗里，放了点醋和酱油，递到晓瓷面前：“尝尝，有点烫，慢点吃。”
晓瓷拿起筷子，小心翼翼地夹起一个饺子，吹了吹，放进嘴里。饺子皮很软，肉馅很香，带着淡淡的醋味，比她想象中好吃多了。她眼睛亮了亮，又夹起一个饺子，小口吃着，嘴角沾了点酱汁，像只偷吃了小鱼干的猫。
林九安看着她的样子，笑了，自己也拿起筷子，吃了个饺子。饺子有点凉了，但他还是觉得很香——这是他第一次和晓瓷一起吃饭，虽然很简单，但却很温馨，像家人一样。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小九，在家吗？”是王阿姨的声音。
林九安心里一紧，赶紧站起来，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是王阿姨，手里拿着个袋子，站在门口，没有别人。他松了口气，打开门：“阿姨，您怎么来了？”
“我给你表妹找了几件我闺女的衣服，都是干净的，她穿你的外套太大了，不方便。”王阿姨把袋子递给林九安，又往屋里看了看，看到晓瓷坐在餐桌前吃饺子，笑了，“哟，在吃饭呢？饺子啊，真香。”
晓瓷听到王阿姨的声音，抬起头，有点害羞地笑了笑，小声说：“阿姨好。”
“哎，你好你好。”王阿姨看着晓瓷，越看越喜欢，“这孩子真乖，长得也俊。小九，你可得好好照顾你表妹，别让她受委屈。”
“我知道，阿姨，谢谢您。”林九安接过袋子，心里暖暖的——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王阿姨是为数不多对他好的人。
“对了，小九，”王阿姨突然想起了什么，压低了声音，“刚才我在楼下看到个穿黑衣服的人，鬼鬼祟祟的，在你们单元门口转了半天，我问他找谁，他也不说，就走了。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要是有麻烦，就跟阿姨说，或者报警，别自己扛着。”
林九安心里一沉——果然是跟踪者！他赶紧说：“谢谢阿姨，我知道了，可能是我看错了，没什么事。您快回去吧，外面冷。”
“行，那我回去了，你自己注意点。”王阿姨叮嘱了几句，转身走了。
林九安关上门，把袋子放在沙发上，心里的担忧更重了——跟踪者已经开始在单元门口徘徊了，说明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明天肯定会来。
晓瓷看着林九安脸色不好，放下筷子，走到他身边，小声问：“怎么了？是不是那个阿姨说的人，是跟踪我们的？”
林九安点点头，摸了摸她的头：“别担心，有我呢。我们先吃完饭，然后我给你收拾床，好不好？”
晓瓷点点头，跟着林九安回到餐桌前，继续吃饺子。她吃得很慢，不像刚才那么开心了，眼神里带着点担忧——她知道，跟踪者很危险，她怕他们伤害林九安。
吃完饭，林九安收拾了碗筷，又把王阿姨给的衣服拿出来，递给晓瓷：“你试试这些衣服，看看合不合身。”
晓瓷接过衣服，走进卫生间，试了件粉色的连衣裙。出来的时候，林九安眼前一亮——粉色很衬她的肤色，让她看起来更显白了，也更像个普通的少女，不像之前那样带着点冰冷的距离感。
“真好看。”林九安由衷地说。
晓瓷有点害羞，低下头，小声说：“谢谢。”
林九安笑了，开始收拾沙发——系统的日常任务“为林晓瓷准备一张舒适的床”还没完成，他没有钱买折叠床，只能把沙发收拾一下，当成晓瓷的床。他把自己的厚被子铺在沙发上，又找了个枕头，放在上面，还把晓瓷的外套叠好，放在旁边，当成被子的补充。
“好了，今晚你就睡在这里，”林九安指着沙发，对晓瓷说，“被子很厚，不会冷的。”
晓瓷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摸了摸被子——很软，还带着林九安身上的皂角味，很舒服。她点点头：“好，谢谢。”
林九安看着她，心里稍微松了点——日常任务应该能完成了。他拿起手机，看了眼系统提示：
【日常任务“为林晓瓷准备一张‘舒适的床’”进度：80%（缺少睡前安抚行为，可通过聊天、讲故事等方式完成）。】
【当前生命值：15%。】
缺少睡前安抚行为？林九安愣了下，没想到系统还会有这样的要求。他看了眼晓瓷，她正坐在沙发上，摸着被子，眼神里带着点迷茫，好像在想什么。
“晓瓷，”林九安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要不要我给你讲个故事？”
晓瓷抬起头，眼睛亮了亮：“好啊。”她还没听过故事。
林九安想了想，讲了个小时候妈妈给他讲的故事——关于一只小兔子和一只小狐狸的故事，很简单，也很温暖。晓瓷听得很认真，眼睛一直盯着林九安，偶尔会问一两个问题，比如“小兔子为什么要找胡萝卜”“小狐狸为什么要帮小兔子”。
林九安耐心地回答她的问题，讲完故事时，发现晓瓷的眼神已经变得很柔和了，不像之前那样带着警惕。他拿起手机，看了眼系统提示：
【日常任务“为林晓瓷准备一张‘舒适的床’”完成！奖励：宿主生命值+3%，当前生命值：18%；林晓瓷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18。】
任务完成了，林九安松了口气。他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点了，对晓瓷说：“时间不早了，你早点睡觉吧，我去旁边的小房间睡（其实是客厅的另一角，放了张折叠床，之前没提）。”
“你不跟我一起睡吗？”晓瓷小声问，眼神里带着点失落。她习惯了和林九安待在一起，不想分开。
林九安愣了下，有点无奈地笑了：“我在旁边睡，离你很近，有什么事，你喊我一声，我就能听到。”
晓瓷点点头，没再说话，乖乖地躺在沙发上，盖好被子。林九安帮她把灯调暗了点，走到旁边的折叠床前，躺了下来。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林九安没睡着，他在想明天的事——对方会来多少人？会用什么方式？他该怎么保护晓瓷？他想起了祖传的符箓，于是拿出手机，在网上查了查基础符箓的画法和用法，虽然很多都记不清了，但还是勉强找到了几道护身符的画法。
就在这时，他听到晓瓷小声说：“林九安，你别怕，明天我会保护你的。”
林九安心里一暖，回头看了眼晓瓷——她已经闭上眼睛了，好像在说梦话，但语气却很坚定。他笑了，小声说：“好，我相信你。”
他闭上眼睛，却还是睡不着，心里的担忧像潮水一样涌上来。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有点困了，就在快要睡着的时候，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一条短信，发件人还是那个未知号码：
“林九安，别想着准备什么，明天早上八点，我们准时到。你最好把‘实验体’准备好，别让我们动手，不然，你和你的小出租屋，都会变成废墟。”
林九安的睡意瞬间消失了。他握紧了手机，指节发白，眼底满是冰冷的怒火。他知道，明天的战斗，不可避免。
他深吸一口气，从床上坐起来，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的一角——外面很黑，只有路灯的光，照亮了小区的道路。他看到一个黑影在小区门口徘徊，像个幽灵一样，盯着他的出租屋。
林九安关上窗帘，回到床上，心里暗暗发誓：明天，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保护好晓瓷，绝对不能让“他们”把她带走。
他拿起手机，开始查附近的报警电话，又想了想，把手机放在枕头边，方便随时拿起来。然后，他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着——他需要休息，明天才有精力应对危险。
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但谁都知道，这份安静，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明天早上八点，一场危险的战斗，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