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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沈聿走进了教室。
他穿着一身低调的深色定制西装，领口的扣子解开两颗，透着一股慵懒的压迫感。
他身后跟着的，是集团的金牌公关，王助理。
刘艳高高扬起的手僵在了半空。
她上下打量着沈聿，嫉妒又假装不屑地放下手，对我刚才的话似信非信。
“哟，穷鬼老公来了？”
“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想替你老婆出头？”
她抱起双臂，下巴抬得高高的。
“我告诉你，今天这事没完！你个乞丐赔得起吗？”
沈聿没有理她。
他走到我身边，保安立即把校长逼到墙角。
沈聿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轻轻披在我的肩膀上。
“伤到哪里了？”
我摇摇头，指了指后腰。
王助理上前一步，站到了刘艳的直播镜头前。
他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个证件，冷静地展示给镜头。
“这位女士，你好。我是启航集团法务顾问，我姓王，这是我的律师证。”
“你的直播内容已涉嫌诽谤、寻衅滋事、故意毁坏他人财物及侵犯名誉权。所有内容，我方均已录屏取证。”
刘艳被律师的气势镇住了。
但她很快又恢复了嚣张，梗着脖子嘴硬：
“吓唬谁呢？我告诉你，我老公可是周建胜！是校董的亲戚！”
沈聿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
“启航集团法务部和审计部，五分钟内，到市重点小学来。”
“对，我太太在这里，受了点委屈。”
听到“启航集团”四个字，校长脸上的血色“刷”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刘艳身后的那个会计表哥，在听到“审计部”三个字时，
脸色瞬间巨变，往刘艳身后躲了躲，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
直播屏幕上传出的网友们满屏的问号。
【我的天，这真是启航集团沈总？】
【听说他很低调一直没怎么露过面，居然这么年轻】
刘艳看到弹幕反而直起了腰杆。
“你别以为找个人模狗样的男人过来，我就会怕你。还说自己是沈总，我看真是笑掉大牙了。”
6
沈聿没说话，对着门口打了个响指。
一群穿着正装、气场强大的精英男女涌入了教室。
他们手里提着笔记本电脑和各种设备，
为首的一男一女，是集团的CFO张总和法务总监李总监。
他们高效地在教室后排的空地上开始布置设备，连接网络。
CFO张总快步走到沈聿面前，恭敬地鞠了一躬。
“沈董，您吩咐。”
校长两眼一翻，身体晃了晃，靠着墙才勉强站住，额头上全是冷汗。
直播间里，那满屏的问号和嘲讽，也诡异地停止了。
“我太太，被这位女士和她的会计师表哥，指控贪污了三块五毛钱的班费。”
他的目光扫过那个已经面如死灰的表哥。
“麻烦你们，帮我查查。”
他顿了顿，语气更冷了。
“从这三块五开始，把学校近三年的所有账目，一笔一笔，给我查个底朝天。”
“是，沈董。”
张总领命，转身一挥手。
集团审计团队立刻当场开始工作。
几台电脑同时开机，连接上集团的财务系统。
数据流在屏幕上飞速滚动。
会计师表哥被两个保镖架到了审计团队面前。
“你好好看看，我们沈夫人没有多花一分钱！”
男人汗如雨下，双腿抖得跟筛糠似的。
与此同时，另一组人已经调出了学校的账目。
“沈董，初步发现，学校过去三年的办公用品采购，以及食堂食材供应商，都指向几家有关联的公司，法人代表是校长的弟弟。”
“采购价格，普遍高于市场价百分之三十以上。”
校长再也站不住了，顺着墙壁，一点点滑倒在地上。
法务总监李总监已经联系了直播平台的高层。
以“恶意造谣、传播不实信息、严重侵犯他人权益”为由，刘艳的直播间，被永久封禁。
正在直播的手机屏幕，瞬间变黑。
周睿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教室来了。
他吓得脸色发白，眼眶红红的，像是已经哭过了。
我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
“别怕，这不是你的错。”
男孩抬起头，眼里满是恐惧和迷茫。
我看着他，心里一阵刺痛。
大人世界的荒唐，最终伤害的，总是最无辜的孩子。
7
教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一个头顶发胶摸得锃亮，穿金戴银的中年男人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是周睿的父亲，周建胜。
他大概是接到了校长的求救电话，但显然还不知道事情的全貌。
他一进门，看到瘫在地上的刘艳和阵仗庞大的审计团队，一下子全明白了。
他连滚带爬地冲到沈聿面前，腰弯得快要折断。
“沈……沈董！这……这是有什么误会……”
沈聿俯视着他，刻意压制着愤怒。
“管好你的家人。”
“至于你公司和启航集团的所有合作，法务部会进行重新评估。”
周建胜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启航集团是他最大的客户，失去了这个合作，他的公司离破产也就不远了。
沈聿对法务总监轻轻点了点头。
法务总监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
“喂，110吗？市重点高中这里有两起犯罪案件，我们需要警方介入。”
警察很快就赶到了。
面对如山的铁证，校长和刘艳表哥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直接被戴上了手铐。
他们被带走时，校长还目光呆滞，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而会计表哥则全身瘫软，几乎是被拖出去的。
整个过程干脆利落，不留一丝情面。
王助理将刚刚打印出来的律师函，放在已经吓瘫在地的刘艳面前。
“刘女士，这是根据我方当事人的授意，针对您今天的行为对林溪女士造成的名誉和精神损失，提出的民事索赔。具体金额，您可以自己看。”
刘艳颤抖地拿起那张纸。
当她看到上面那一长串天价索赔数字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周睿就这样呆呆地看着自己晕倒的母亲和失魂落魄的父亲。
我转头对沈聿说：“孩子是无辜的。”
沈聿温柔地看了周睿一眼，朝我点点头。
他转向已经汗流浃背的周建胜，声音依旧冰冷。
“这所学校他可以继续读。”
“如果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你们一家，就从这座城市消失。”
周建胜点头如捣蒜，一个字都不敢反驳。
沈聿示意保镖清场。
混乱不堪的家长会，终于结束了。
他牵起我的手，掌心温暖有力。
“我们回家。”
8
回到家，我整个人都垮了下来，精疲力尽地陷在沙发里。
那场闹剧里的羞辱还在我的脑海里回放。
沈聿没有多问。
他默默地走进厨房，没过多久，就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走了出来。
面条上卧着一个金黄的荷包蛋，撒着翠绿的葱花。
简单的食物，却温暖地抚慰着我的心。
吃完面，我感觉又活过来了。
沈聿坐在我对面，用纸巾擦了擦我的嘴角。
他淡淡地告诉我：“周建胜的公司，因为涉嫌商业贿赂，已经被启航集团列入了永久合作黑名单。行业内很快会收到消息，他基本完了。”
“周建胜给王助理送过礼，就开始造谣自己跟王助理是拜把子的兄弟。刘艳听信了，又在这之上造谣成了和总裁是兄弟”
我点点头，对此并不意外。
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刘艳呢？”
“估计后半辈子都要在负债中度过。至于她在直播中造成的恶劣影响，王助理会处理，她会收到法院的传票。”
他们越惨，就越让我担忧那个孩子。
担忧周睿。
我点开了微信。
周睿改成了纯黑色的头像。
我心里，沉甸甸的。
第二天，我照常去学校上班。
校长换了人，校园里的一切似乎又恢复了正常。
周睿来上学了，但他整个人都变了。
他坐在座位上，脊背挺得笔直，但几乎没说过话了。
上课严重走神，作业本上也是错误连篇。
我找他谈了几次心，他都只是低着头，用“嗯”“知道了”来敷衍我。
家庭的剧变，母亲的癫狂，父亲的落魄，
都在这个十几岁的少年心里，留下了深刻的烙印。
我必须做点什么。
9
连续几天，周睿的状态都肉眼可见地在恶化。
我尝试联系他的父亲周建胜，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听。
我开始有些不安。
周五放学后，我看到周睿没有回家，而是独自一人朝着江边的方向走去。
我不放心，悄悄跟了上去。
江边风很大，吹得人脸颊生疼。
周睿就那样孤零零地站在江堤上，一动不动地望着江面。
我心里一紧，快步走了过去。
“周睿。”
我刚喊出他的名字，一个黑影猛地从旁边的树丛里冲了出来。
是刘艳。
她比几天前憔悴了很多，头发散乱，眼神里布满了血丝。
她指着我的鼻子，用嘶哑的声音尖叫：
“林溪！你这个贱人！你毁了我的家，现在还要来抢走我的儿子！”
她的突然出现，让周睿的身体猛地一抖。
“妈，你怎么来了？”
我挡在周睿身前，冷冷地看着刘艳。
“我只是担心我的学生。”
“你的学生？”刘艳疯狂地大笑起来，
“你把他害成这样，现在假惺惺地来做好人？我告诉你，没门！他是我儿子，这辈子都是我儿子！”
她试图越过我，去拉扯周睿。
周睿却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她的手。
他看着自己的母亲，积压了许久的痛苦终于爆发了。
他哭着喊道：“妈！是你错了！从一开始就是你错了！”
“你每学期都要吓走我们班一个班主任，我在学校一直被同学嚼耳后根，这些你知道吗？你关心过吗？”
她呆呆地看着周睿，她似乎没想到她的儿子有一天会这样忤逆她。
而她把这一切，都归咎于我。
她一言不发，深深地瞪了我一眼。
然后，她转身离开。
背影没有了之前的嚣张。
但我心里更加不安了。
一个被逼到绝路的疯子，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我有预感，事情还没有结束。
10
接下来的几天，校园里风平浪静。
刘艳没有再出现，周睿的情绪也在我的开导下，慢慢稳定了一些。
但我总觉得，班级里的气氛，开始变得有些奇怪。
几个平时很活泼的学生，突然变得沉默寡言。
甚至有些刻意在回避我的目光。
直到周三的晚自习。
班长神色凝重地找到了我。
他把我拉到办公室，关上门，然后从书包里拿出了一张纸，递给我。
是一张打印出来的表格。
标题是：《林老师语文培优班收费标准》。
表格下面，还附着几张聊天记录的截图。
截图里，是一个陌生的微信账号，正在向学生兜售我的“补课名额”。
“林老师的课很抢手的，她只带那些‘懂事’的学生。”
“名额有限，一学期五千，保证你成绩突飞猛进。”
“上次那三块五的事，你们以为是真的？那只是个遮羞的幌子。”
聊天记录被掐头去尾，配上那张伪造的“收费表”，充满了暗示性。
我瞬间明白了。
刘艳在被学校禁止入内后，改变了策略。
她蹲守在校外专门拦截那些成绩中等的学生，传播这些谣言：
“林溪表面上清高正直，背地里却一直在给“交了钱”的学生开小灶。
划重点，三块五的风波只是一个烟幕弹，真正的大头在后面。”
刘艳的目的很明确。
她要毁掉我。
让我被自己用心栽培的学生们怀疑。
我拿着那张纸，手止不住地发抖。
11
我坐在办公室里，彻夜未眠。
我在思考，该如何应对这场信任危机。
报警？
刘艳的行为很难界定为犯罪。
找沈聿？
他可以轻易让刘艳消失，但拔不掉学生们心中的那根刺。
一旦我动用了权力，反而会坐实刘艳的谎言：
我果然是靠“背景”上位的人。
这件事，必须由我自己来解决。
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是周睿。
他站在门口，双眼通红，手里紧紧攥着一个黑色的录音笔。
他走进来，把录音笔放在我的桌上。
“老师，对不起。”
他声音颤抖，带着哭腔。
“昨天晚上，我去找她了。我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按下了录音笔的播放键。
里面传来了周睿和刘艳的对话。
“……你为什么要伪造那些东西去骗我的同学？”
“骗？我那是帮他们看清你老师的真面目！她毁了我们家，我也要毁了她！”
“她没有！她是个好老师！”
“好老师？周睿你太天真了！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干净的人！她不收钱，是因为她老公有钱！”
“她是在施舍你们，是在享受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没那么高尚！”
刘艳得意洋洋地承认了自己如何伪造证据、如何揣摩学生心理、如何一步步挑拨离间的全部过程。
录音的最后，是周睿的哭喊。
“妈，你疯了……”
周睿把录音笔推到我面前，坚定地抬起头。
“老师，我不能再让她错下去了。”
我看着这个少年，心里百感交集。
我还没来得及想，是否要使用这份能将刘艳再次送上法庭的证据。
第二天的班会课上，意外发生了。
我踩着点走进教室，没有人喊起立，所有学生都直直地看着我进来。
班长搬了个椅子，让我坐在第一排。
他走上了讲台，打开了教室的投影仪。
屏幕上放映着他们自己连夜制作的PPT。
标题是：《关于“林老师补课收费”事件的调查报告》。
他拿着激光笔，像个小大人一样，冷静地分析：
“第一，我们对比了收费表上的字体，和林老师平时板书的字体，通过笔迹鉴定软件初步分析，相似度低于10%。”
“第二，我们分析了聊天记录的逻辑漏洞。截图里的时间是上周四下午，但那天下午，林老师一直在学校开会，根本没有时间去秘密授课。”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
班长深吸一口气，看向全班同学。
“我们找到了所有被刘艳女士搭话过的同学，一共七位。我们把所有人的证词都记录了下来。”
“我们发现她对每个人说的话术都有细微差别，专门针对每个人的弱点进行攻击。”
PPT上展示出了他们整理的所有确切的证据，完美地戳穿了刘艳的所有谣言。
接着，班长播放了一段视频。
是班上的学生们，用手机自发录制的。
视频里，那个被刘艳在脸上画圈的女孩，第一个出现在镜头前。
她鼓起勇气，大声说：“林老师每天晚自习后，都会给我多讲半小时的题，因为我基础差。她说让我别怕，慢慢来。”
那个班里最调皮的男生，笑着挠了挠头：“上次我弄坏了学校的公物，没钱赔，是林老师自己掏钱帮我垫上的。那笔钱可比刘艳伪造的那个补课费贵多了。”
一个又一个学生，出现在镜头里。
他们用朴实稚嫩的话语，讲述着我曾经为他们做过的，那些我自己都快要忘记的点点滴滴。
“林老师会记得我们每个人的生日。”
“林老师在我生病的时候，给我妈妈打电话，比我妈还着急。”
“林老师说，成绩不是最重要的，人品才是。”
……
视频的最后，是全班同学的合影。
他们对着镜头，齐声大喊：
“林老师，我们信你！”
那一刻，我站在讲台下，泪流满面。
这绝对是给刘艳最响亮的一巴掌。
打脸她的，不是我的权势，不是我丈夫的财富。
而是我日复一日的付出和孩子们对我的信任与爱。
12
学生们自发将他们的调查报告和那段视频，
匿名提交给了新任的校方领导。
学校高度重视，立刻报警。
刘艳因为伪造证据、恶意诽谤、骚扰未成年人等多项行为，罪加一等。
等待她的，将是法律更严厉的制裁。
她的作妖之路，终于画上了彻底的句号。
风波平息后的一天。
周睿在全班同学面前，走到了我面前。
他向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林老师，对不起。”
他抬起头，眼神是清澈和坚定的。
“为我母亲对您造成的所有伤害，我向您道歉。”
“谢谢您，是您让我看到了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我发誓，我永远，永远不会成为她那样的人。”
他的话音落下，教室里响起了雷鸣般的热烈的掌声。
后来，周睿最终决定跟随父亲转学，去一个新的城市开始新的生活。
离开前，他给我发了一条长长的信息。
他说，他要去学心理学，以后要成为像我一样，能给别人带来光的人。
我看着那条信息，由衷地笑了。
那天晚上，在沈聿的全力支持下，
我利用启航集团的资源，
在学校内部牵头成立了一个的“师生互助信托基金”。
基金的第一笔资金，用的是刘艳的赔偿金。
这笔钱，将用于奖励那些在学校里见义勇为、品德高尚的学生，
就像那些为我勇敢站出来的孩子们。
同时，它也会为那些家庭出现困难的学生，提供学费和生活资助。
我的“靠山”，最终化为了守护这份美好师生情的底气。
天亮了。
阳光穿过窗户，洒在我的办公桌上。
桌上，放着一本全新的班费记录本。
第一页，我用钢笔写下了一行字：
结余：三块五。
这是这个故事，最好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