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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头的二伯沉默了几秒,随即,那沉稳的声音瞬间降到了冰点。
“他们欺负你了?”
我眼眶一热,却只是笑笑。
“没事,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丑罢了。”
在二伯的再三追问下,我最终和盘托出。
从我父亲病危,我请假奔丧,却被他们污蔑成无故旷工,要赔偿两百万。
再到我这个公司的销冠总监,被他们一纸调令,直接贬为了刷马桶的保洁员。
最后说到我被抢走呕心沥血跟下来的功劳,被他们把所有的心血当成垃圾扔掉,甚至最后被周屿辞那个畜生亲手锁进了男厕所。
等我说完,二伯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滔天的怒意。
“混账东西!这群狗娘养的竟敢这么对你!”
二伯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溪溪,你别怕,天塌下来有二伯给你顶着!”
“你爷爷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早就答应过他要一辈子照顾好你,把你当成我的亲生女儿一样对待。谁敢欺负你,我就让他倾家荡产!”
我爷爷曾是国内最顶尖的机械工程师,在一次援外项目中,从一场剧烈的爆炸中,救下了当时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技术员的二伯。
从那以后,二伯就认了我爷爷当了干爹,对我更是视如己出,疼爱有加。
爷爷去世后,二伯更是直接把我接到了他所在的城市,让我进了他朋友的公司,也就是领航集团,就是为了方便时时照顾我。
这个价值十亿的“瀚海科技”的大单,其实就是二伯自己的公司。
他特意把这个单子拿出来交给我,目的就是为了让我在领航集团能够站稳脚跟,做出一番耀眼的成绩,做大做强,以后好名正言顺地继承他的事业。
谁能想到,周屿辞和领航集团这群鼠目寸光的蠢货,竟然如此短视,卸磨杀驴,还为了一个小三搞出这么多恶心至极的事情!
“我让你空降做项目部的经理,瀚海这个单子,从现在开始由你全权负责!我倒要看看,以后谁还敢再欺负你!”
我心下一暖。
有了二伯这番话,我心里那块悬着的巨石终于落了地。
挂了电话后我好好地睡了一觉,第二天便精神抖擞地去了二伯的公司。
天辰集团是国内科技领域的绝对龙头企业,是行业内说一不二的存在。
二伯直接给我安排了顶层独立办公室,还给我配备了最顶尖的项目团队。
接下来的三天里,我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将瀚海项目的全部资料重新整理,废寝忘食地制定了一套全新的竞标方案。
我太了解领航集团的底细了,也太清楚周屿辞那个蠢货会从哪个角度来入手。
所以我制定的方案,可以说是处处都精准地针对着他们的弱点和短板。
三天之后,瀚海项目的最终竞标会,在天辰集团总部的最高规格会议室里,正式举行。
我作为甲方,天辰集团的最高决策层之一,穿着一身干练的职业装,坐在了主位上。
当看着领航集团的竞标团队一行人走进会议室的时候,我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带队的,正是那意气风发的周屿辞,和他身边小鸟依人的楚晚晚。
他们看到端坐在主位上的我时,两个人的表情瞬间就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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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屿辞反应过来后,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就被厌恶和鄙夷所取代。
楚晚晚更是直接走上前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语气轻蔑。
“林溪姐,你怎么还阴魂不散啊?你欠公司两百万,我们看你可怜也就不追究了。可这里是天辰集团的竞标会,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混进来的。”
“你怎么进来的?不会是求了门口的保安吧?”
她捂着嘴娇笑起来,“你要是现在跪下来给我和屿辞哥磕个头,说不定我们还能大发慈悲,带你去见见世面。”
她的话立刻引来了会议室里其他几家竞标公司的侧目,大家看我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探究和毫不掩饰的鄙夷。
我冷漠地抬起眼,一字一句地开口。
“第一,我并没有给公司造成任何所谓的损失,那凭空捏造出来的两百万,是你和周总监空口白牙诬陷我的,我可以随时起诉你们诽谤。
“第二,如果我没记错,我被非法解雇的‘N+1’赔偿金,领航集团还没支付吧?我已经委托律师,我们法庭见。”
我的话条理清晰,楚晚晚那张嚣张的脸瞬间就涨成了猪肝色。
周屿辞的脸色也更加难看,他看着我的眼神里,充满了无法言喻的失望和深深的厌恶。
“林溪,我真没想到你竟然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满口都是钱,世俗又物质!你太让我失望了!”
他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恶心样子,“我本来还想着,等你哪天认错了,我还是会娶你。但是现在看来,你根本就配不上了!”
我懒得再跟他们多说一句废话,直接对会议室的助理说:“时间到了,准备开始吧。”
我的无视彻底激怒了周屿辞,他竟然恼羞成怒地指着我,对门口的保安大声嘶吼:
“保安!保安都死哪去了!把这个女人给我立刻扔出去!”
“她就是我们公司一个洗厕所的,不知道怎么偷偷混进来的!赶紧把她给我赶走,别耽误了我们公司重要的竞标!”
两个保安闻声跑了进来,正要上前拉我。
就在这个时候,会议室的厚重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二伯在一众西装革履的高管的簇拥下,沉着一张脸,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周屿辞一看到林建国,立马就换了一副歉意的表情,快步迎了上去。
“林董!您可算来了!真是太抱歉了,我们公司一个不懂事的扫厕所阿姨闹到这里来了,我马上处理!”
他一边说,一边对那两个保安使眼色,想让他们赶紧把我拖走。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我两个保镖已经上前,直接挡在了我的面前。
二伯径直走到了我的身边,声音冰冷得仿佛能掉出冰渣。
“周副总是吧?你刚刚,说谁是扫厕所的?”
周屿辞的笑容瞬间僵硬在了脸上。
二伯却根本不再看他一眼,而是转过头,朗声对着整个会议室的所有人宣布:
“我来给大家郑重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亲侄女,林溪。同时也是我们天辰集团新上任的项目部经理,瀚海项目唯一的负责人!”
此言一出,周屿辞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他呆滞地看着我和二伯,再联想到我突然出现在这里,眼神骤然变得无比难看和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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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边的楚晚晚更是吓得整个人都躲在了他的身后,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
我看着他们那一副惊骇欲绝的模样,心里没有一丝波澜,甚至觉得有些可笑至极。
二伯没有再理会这两个跳梁小丑,直接在我身旁的首席位置坐下,淡淡地对着主持人说道:“时间不早了,开始吧。”
竞标会这才正式开始。
领航集团是第一个上台进行方案展示的。
以往类似的事情都是我在全权操盘,而如今失去了我,他的发言已经听的不少人连连皱眉。
他讲的那个方案,几乎和我之前预想的一模一样,充满了各种华而不实的噱头和假大空的承诺。
在这个项目的真正操盘手看来,简直是漏洞百出,幼稚可笑。
就在他讲得磕磕巴巴的时候,我的手机在桌面上轻轻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短信的内容却让我瞬间蹙起了眉头。
“林溪,我真是小看你了。没想到你为了往上爬,竟然无耻到去给林建国那种脑满肠肥的老头子爬床当情人!你这么做,对得起你死去的爷爷吗?”
“不过念在我们八年的感情,只要你愿意听话,我不嫌弃你脏了的身子。”
“今天的项目一拿下,我马上答应和你订婚。”
发信人是谁,不言而喻。
我缓缓抬起头,正好对上了讲台上周屿辞那双自信的眼睛。
我心中怒火中烧,但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只是将手机屏幕朝下,倒扣在了桌子上,懒得回复这种垃圾信息。
他以为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像他一样,思想龌龊,只能靠着出卖身体和灵魂的不正当关系往上爬吗?
他把我对他仅存的最后一点情分,也彻底消磨干净了。
接下来的几家公司,方案都比领航集团的要扎实得多。
尤其是最后一家,由一个名叫陆展云的年轻总裁带来的“星辉科技”。
他们的方案数据详实,逻辑清晰,尤其是针对瀚海项目未来的发展规划,更是与我的许多想法不谋而合。
可以看得出来,他们是真正下了苦功夫,认真研究过这个项目的。
所有公司的方案都展示完毕后,到了最激动人心的最终决策环节。
整个会议室都彻底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地聚焦在我的身上。
周屿辞眼神自信地盯着我,仿佛笃定今天的事情十拿九稳。
毕竟恋爱八年,我向他提过不下十次订婚的事情,每次他都以各种借口拒绝,订婚这个事情,几乎已经成了他挂在驴面前的一根胡萝卜。
可惜,他想多了。
我拿起面前的话筒,声音清晰而坚定地传遍了会议室的每一个角落。
“经过我们天辰集团决策层的综合评估,我们一致认为,星辉科技所提供的方案,最符合我们瀚海项目的长远需求和发展利益。”
“所以,我在此宣布,本次竞标的最终获胜者是——星辉科技!”
周屿辞原本自信的眼神蓦然变成了不解,震惊,以及愤怒。
而另一边,那位名叫陆展云的年轻总裁则站起了身,英俊的脸上带着自信从容的微笑,遥遥地朝我这边点头致意。
他,正是我和周屿辞在大学时期,周屿辞一直视作眼中钉、肉中刺的死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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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这一巴掌,打得足够响亮,也足够让他痛彻心扉。
失去了这个十亿的大单子,不仅领航集团的股价会立刻暴跌,他周屿辞在公司的地位,也将岌岌可危。
竞标会结束之后,周屿辞和楚晚晚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从那天起,我的手机就被他彻底轰炸了。
无数条充满了悔恨和哀求的短信,无数个未接来电。
“林溪,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难道你都忘了吗?”
“你欲擒故纵也要有个限度吧?现在你目的达成了!你现在回来,我马上恢复你的职位和你订婚!”
“我知道错了,你回来好不好?总监的位置还是你的,我马上就让楚晚晚那个贱人滚蛋!”
“溪溪,求求你了,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吧!没有这个单子,公司会彻底完蛋的,我也会完蛋的!”
他甚至连续几天,像个幽灵一样在我公司楼下等我,一看到我就冲上来,痛哭流涕地向我忏悔,想要拉我的手。
那副卑微悔恨的样子,和他当初把我亲手关进男厕所时的冷酷决绝,简直判若两人。
可我只觉得无比的恶心。
我一次都没有回复过他的短信,一个电话都没有接过。
他所有的哀求和眼泪,在我看来,都不过是鳄鱼的眼泪,廉价又可笑。
我直接让公司的保安把他拦在了外面,从此,他再也无法靠近我半步。
没过多久,一个更大的消息传来,直接引爆了整个行业圈。
楚晚晚因为涉嫌职务侵占和偷税漏税,金额巨大,被警方直接带走调查了。
原来她不仅抢我的功劳,还背着周屿辞,利用职务之便,捞了不少的油水。
而周屿辞,作为她的直属上司和公司副总,也根本脱不了干系,被公司立刻停职,全力配合警方的调查。
领航集团本就因为失去了瀚海这个生死攸关的项目而元气大伤,如今又爆发出如此巨大的内部丑闻,股价一泻千里,很快就撑不下去,宣布了破产清算。
那个曾经让我奋斗过,也让我心寒过的公司,就这么彻底垮了。
这一切,都跟我没有半分关系了。
我和陆展云的合作进行得非常顺利。
他是个很有能力,也很有魅力的合作伙伴。
工作之余,我们偶尔会一起吃饭聊天,我发现他不仅专业能力过硬,人也风趣幽默,三观与我惊人地契合。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直到那天晚上。
我跟陆展云一起陪一个重要的客户应酬完,已经是深夜。
他本来要坚持送我回家,我笑着拒绝了,说自己已经叫好了车。
从酒店金碧辉煌的大堂里出来,走进灯光昏暗的地下停车场的时候,我敏锐地感觉到,身后似乎有人在跟着我。
我心里一紧,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同时手迅速伸进了包里,准备拿出手机报警,并且给二伯发信息。
可就在我刚刚摸到手机的那个瞬间,一块带着无比刺鼻气味的毛巾,猛地从我身后捂住了我的口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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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头大骇,立刻意识到这是迷药!
我当机立断,在吸入第一口气的瞬间便死死地屏住了呼吸。
虽然还是有一些强烈的药物被我吸了进去,让我头脑一阵阵地发昏,四肢也开始无力,但我的意识,却还保持着最后一丝清明。
我假装彻底晕了过去,身体无力地软倒下去。
身后的人立刻拖住了我,七拐八拐地将我塞进了一辆停在暗处的黑色面包车。
车门“砰”地一声关上的瞬间,我眯着眼睛,借着外面微弱的灯光,终于看清了那张脸。
是周屿辞!
他双眼赤红,面容憔悴不堪,像一头被逼到绝路的困兽。
他把我像扔麻袋一样扔在了冰冷的后座上,然后自己也坐了上来,司机立刻发动了车子。
“林溪……别怪我……”
他在我耳边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绝望和疯狂。
“你也欠我……你还欠我两百万……现在,是你还债的时候了……”
我心中警铃大作,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里,要做什么可怕的事情。
车在黑夜中开了大概半个小时,最后停在了一家金碧辉煌的私人会所门口。
他拖着我下了车,将我带进了包厢。
包厢里,一个肥头大耳,满脸油光的中年男人早已等候多时。
看到被拖进来的人,那个男人眼中立刻放出了贪婪而污秽的光芒。
“周总,这就是你说的那个……能帮我解决所有问题的绝佳‘礼物’?”
周屿辞把我粗暴地推倒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上,然后转过身,对着那个男人点头哈腰,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王总,您尽管放心!她绝对能让您满意!”
“只要您高兴了,一切事情都好说!”
他说着,又转过头来,看着在沙发上已经迷迷糊糊醒来的我,眼神无比复杂,有愧疚,有不舍,但更多的,是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狠厉。
他缓缓蹲下身,在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林溪,对不起……求求你了,救救我,也救救我们曾经的公司……”
“你是个女人,这种事,不就是躺下眼睛一闭一睁就过去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嫌弃你的……”
“等这件事结束了,我就马上娶你,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轰的一声,我脑子里最后一根理智的弦,也彻底断了。
我怒火中烧,几乎要将自己的一口银牙咬碎!
他不仅毁了我的事业和尊严,现在,竟然还要用我清白的身子,去换取他东山再起的机会!
就在那个姓王的死胖子搓着手,一脸淫笑地朝我走过来的时候,我猛地睁开了眼睛!
趁着周屿辞还毫无防备地蹲在我的身边,我积攒起全身最后剩下的一点力气,用尽全力,猛地屈起膝盖,对着他男人的要害之处,狠狠地顶了上去!
“啊——!!!”
一声撕心裂肺、不似人声的惨叫,瞬间响彻了整个包厢!
周屿辞捂着自己的下面,疼得瞬间就在地上翻滚了起来,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冷汗涔涔而下。
我没有停下。
我从小跟着爷爷学过几招女子防身术,虽然现在药效还在,手脚有些发软,但对付他这个已经被酒色掏空了的废物,足够了!
我从沙发上翻身而起,对着他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身体,对着他身上最脆弱的地方,一脚又一脚地狠狠踹了下去!
这一脚,打的是他为了小三背叛我!
这一脚,打的是让他把我关进男厕所!
这一脚,打的是他把我卖上别人的床!
我要彻底废了他做男人的机会!
那个姓王的胖子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傻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没等我热完身,“砰”的一声巨响,包厢的厚重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狠狠地踹开。
陆展云带着几个身材魁梧的保镖,满脸煞气地冲了进来。
他看到包厢里的情景,先是狠狠一愣,随即看到在地上蜷缩成一团、不断惨叫的周屿辞,和旁边站着,虽然脸色苍白但眼神凌厉的我,尴尬地挠了挠头。
“那个……林溪,看来……好像已经不需要我了?”
他英俊的脸上泛起一丝可疑的红色,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还以为,自己总算能有个英雄救美的机会。”
我看着他,心里有些疑惑。
他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二伯焦急万分打来的电话。
我下意识地掏出手机,这才发现,在停车场被捂住嘴巴之前,我情急之下发出的求救短信,收件人竟然是陆展云。
我竟然把那条关系到我生死的求救短信,发错给了他。
我看着他,有些哭笑不得。
而就在此时,包厢的外面传来了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的警笛声。
警察也来了。
我看着在地上已经痛到快要昏死过去的周屿辞,再看看对面一脸关切又带着些许懊恼神色的陆展云,心中的怒火和紧张,终于渐渐平息了下来。
我扬起一个劫后余生的笑脸,对着他说道:
“英雄救美的机会,可能是没有了。”
“不过,一会儿录完口供,喝一杯压压惊的机会,不知道陆总有没有兴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