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
还在外面干活的李桃花,李大山,李小山,李遇山以及李兰花听到消息都跑了回去。
大家看杏儿躺在草席子上,鲜血浸湿了半片草枕,心底只有对她打脏了草席的厌恶。
而磕破头的杏儿脸色苍白,嘴唇失了血色,哼哼唧唧地哭喊着疼,但那声音慢慢地变得微弱起来。
杏儿的二姐李桃花看见这一幕却只是抱着胳膊,眉头拧成一个死结,眼神却看向别的地方,丝毫没有心疼的意思。
大哥和二哥坐在门槛上,低着头,手里捣鼓着要烂不烂的锄头,一声不吭。
最小的弟弟妹妹看着草席上的血吓得躲在角落,大气不敢出。
没有一个人想救她。
刘氏也不停地叹着气。
这个孙女她拖累了全家啊。
她心里也恨呐!
大家不是不心疼她,而是一颗真心一次又一次被磨冷了。
杏儿是家里最刁钻的妮儿。
爹娘辛苦种的菜,她偷拿去换零嘴给南秀才。
大哥二哥砍的柴,她悄悄抽去一大半给人家南秀才送过去。
就连三弟和四妹赶集得到的糖葫芦也被她摸去给南秀才。
最可气的是她竟然把主意打到家里那微薄的一点点收入上。
前几日,娘攒了许久准备扯布做冬衣的几十文钱不翼而飞,最后有人看见她红着脸从隔壁村南秀才家里走出来。
那南秀才根本不喜欢她,对她没有一句好话,可她却偏偏像是着了迷一样就非要贴上去,恨不得把家都搬空去补贴他。
如今她这伤不用说,肯定又是为了争夺南秀才和人打起来了。
因为她的事搞得十里八乡的姑娘都不愿意嫁进来,只有大姐嫁了出去,其他兄弟姐妹的亲事都被她搅黄了。
家里兄弟姐妹都恨她。
也就爹娘偏疼她。
“大哥….二姐…..我…..疼…..好疼….”
杏儿气若游丝,脸白得像纸一样。
大哥抬头看向她,硬邦邦地甩出一句话:
“疼,现在知道疼了,你不是为了南秀才什么都不怕吗?你偷家里东西给他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们砍柴砍得手也疼。”
二姐李桃花也忍不住带着哭腔抱怨道:
“家里都快被她给掏空了,上次我好不容易给娘的摘的草药也被她拿去给了南秀才,现在娘又病了,我们拿什么给娘请郎中抓药。
她现在知道疼了?
娘和爹那么疼她,她怎么就不知道疼疼娘!”
就在这时。
在山上干活的李福生听到消息连背篓都没管,鞋都跑丢了慌忙往家里赶,当他进屋后就被杏儿头上的血和惨状骇住了。
“杏儿啊,我的妮儿啊!”他扑到草席边,老泪纵横,“这….这是咋的了,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吗?大山,快,快去把你吴大叔找来,快去!”
李大山梗着脖子狠下心道:
“爹,三妹前天才去偷了人家吴大叔家里的草药,我怎么有脸去找他,再说了,家里的钱都被三妹偷走了,我…我不去!”
“混账东西!”李福生气得浑身发抖,“这是你们的亲妹妹,你们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杏儿去死吗?”
他脸上的泪水混合着汗水和泥止不住地流淌,看着女儿们一脸麻木或带些怨恨的脸,心一下子沉到水底。
他知道杏儿这妮子混账,可到底是他的亲生孩子。
李福生刚站起身,母亲却拉住了他,哭着喊道:
“你去找人做甚,这妮子还害得咱们家不够惨吗?你…不准去,这…这是她的命,她不就是要为南秀才要死要活,今天就随了这妮子的愿。”
李福生听到这话脑子嗡的一声响,就连娘都不想他去救自己的女儿吗?
不!
他做不到啊!
他甩开老母亲的手,踉踉跄跄地冲出门朝着朱大胆家里跑去。
这时。
狗儿和招娣也正在求他拿些草药给杏儿姐止血。
朱大胆本来不想给,可是看狗儿和招娣哭的可怜,他刚要去拿草药却被妻子杨氏拉住骂道:
“不准给杏儿那死妮子,她偷咱们家的东西还少吗?咋家妮儿就是因为她偷了草药才害得咱家妮儿脸上留疤,以后她怎么说人家?
你….你竟然还想给她草药,我不准!”
几人正说着话,李福生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朱家篱笆院门口,一张老脸上眼泪鼻涕和泥巴都糊成一团了,像唱戏的戏子一样。
他哭着求道:
“大胆,大胆兄弟,我求求你,救救我家杏儿,她磕破头流了好多血….她快不行了!你那肯定有止血的草药,求求你借给我一点。
我….我等到秋收了我卖了粮一定还你钱。”
朱大胆听到这话脸色一下沉了下来,就是因为福生的纵容杏儿那妮子才那么有恃无恐地在村里到处偷东西。
“李大哥。”
他的声音干瘪瘪的,“不是我这个当老叔的心狠,你问问你家杏儿,我前几天晒在院子里的三七,那是我拼了命找回来的草药,她偷去干啥了?
她害得我家妮儿脸上都留疤,这些我都没和你算。”
他顿了顿,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深深的无奈和疏离,“上个月我瞧见一个背影,像是杏儿那妮子,她…连看都不敢看我一眼,就往隔壁村跑。
李大哥,我的草药也是我辛苦拿命换来的,一次两次就算了,这…你让我怎么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