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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眨眼,对上的是他呲着的獠牙和扑过来的身影。
他速度很快,甚至用上了我以前为了防止他被欺负而教他的假动作和发力技巧。
他曾用这些技巧保护自己,而现在,他用这些来杀我。
我狼狈地侧身躲闪,手臂却猛地一痛。
还是被伤到了。
他的獠牙擦过我的小臂,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子!
鲜血瞬间涌出,滴落在地上。
手臂火辣辣地疼,但远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痛。
我捂着手臂,看着他舔舐着獠牙上的血迹,心底生出一丝决绝。
我不再犹豫,左手猛地从后腰抽出一把短刀——【逐月】。
这把刀是外婆请人用陨铁为我打造的,刀身狭长,吹毛断发。
自我学会狩猎就一直带在身边,饮过无数猎物的血,却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对准苏砚舟。
重伤他的右臂后,我才得以喘口气关注奄奄一息的外婆。
外婆气息微弱,看到我流血的手臂,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心痛。
她抬起没有受伤的手,替我擦去脸上的血和泪。
可她的手却那么冰,冰得我心脏抽搐。
她艰难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油布包裹着的木匣子,塞进我手里,气若游丝,
“晚舟,这个你拿好,在危急时刻打开,能帮你的。”
她控制不住地咳嗽着,鲜血从嘴角溢出。
眼神开始涣散,却没有放开我的手,用尽最后一口气断断续续地说:
“提防淑丽,她会伤害你,你的血特殊,务必要珍惜……”
话音未落,她的手骤然卸力垂落,眼睛也永远地闭上了。
“外婆!你别吓我好嘛?”
我抱着她尚且温热的身体,泪水不停地往外涌出,难以收拾。
从前十八年,我的世界全由外婆一人为我钩织。
她让我明白柴火捂出的粥可以暖到心窝里。
她让我体会到一勺米都能熬成幸福。
她让我习惯总有依靠的日子。
她让我依赖摔倒了也会有她做我后盾的无畏感。
总以为,在外婆的怀抱里,时间是最慢的歌。
直到此刻,小老太太就这么躺在我怀里永世长辞,我心里的痛苦也跟着化为怨恨。
泪眼模糊间,我的脑袋里闪过一些不属于我的记忆片段。
是苏砚舟的视角。
我看到楚淑丽温柔地对他笑着,递给他那种特制的月饼:
“砚舟,尝尝这个,晚舟姐特意给你买的,还说你一定会喜欢的哦!”
我看到楚淑丽不止一次地依偎在他身边,低声细语,
“晚舟姐管你管得太严了,根本不像对一个人,像对一条狗呢!她只是想要一个听话的仆人,根本不是真的对你好!”
视角里,苏砚舟产生了困惑和一丝不满。
我看到楚淑丽不止一次地用羡慕又崇拜的语气说:
“砚舟,你长得真好看,身体又强壮,比我们村里所有男人都强多了!跟我在一起好不好?我会给你真正的自由,让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视角里,苏砚舟的虚荣心和朦胧好感被激发。
后来,我还看到了让我浑身血液冻结的画面。
楚淑丽递给苏砚舟一把匕首,指着柴房方向,声音蛊惑,
“砚舟,证明你跟我是一条心的时候到了。那个老不死的总是阻挠我们,还偷偷骂你是畜生。去,给她点教训,让她别再多管闲事。轻轻划几下就好,吓唬吓唬她!”
视角里,苏砚舟在犹豫和楚淑丽的不断催促怂恿下,接过了匕首,走向了柴房.
原来如此!
原来外婆四肢那可怕的伤口是这么来的!
根本不是狼咬的!
是被楚淑丽蛊惑的苏砚舟一刀一刀划开,最后流血过多致死的!
一颗心彷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包裹着,喘不上气,发泄不出。
对上眼神恢复清明的苏砚舟,心底涌现出的复杂感情,我才明白它叫恨。
他恢复了人类瞳孔,尖牙利爪纷纷褪去。
脸上露出茫然和无措,下意识地喃喃:
“晚舟姐,你信我,我不是故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