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浅笑、委屈、倔强，宋南淮的一撇一笑走马观花一样，在许逸煜眼前一一闪过。
从欢喜，“我等着你带我过好日子。”
到麻木，“许逸煜，我不是洛香洁。”
他说会给她买大房子，开豪车，不让她受一点伤害。
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看他眼神中的光渐渐暗淡的？
从看见他和洛香洁同居？还是从婚礼上换新娘？
不，或许更早……
洛香洁轻轻从后抱住许逸煜，“小煜，还有我在你身边，以后啊……”
她被猛的推开，许逸煜挣扎着站起来。
“不，你不是她……”
“南淮，南淮她不会死的……对，南淮只是生我气了而已，她不可能死了……”
火已经被扑灭，许逸煜不顾阻拦跌跌撞撞冲进去。
杂物间空无一人。
原本躺在床上的人儿消失不见。
许逸煜疯了一般，翻箱倒柜，“南淮，不要吓我好不好？我发誓以后跟你好好过日子，再也不……”
他握着一件洗到发白，粗糙已经略微硌手的外套，要说的话猛的顿住。
这是他用第一桶金给宋南淮买的唯一一个东西。
杂物间空荡荡，她只拿来了这一件衣服。
洛香洁捂着嘴，满眼焦急，“小煜快出来啊，万一还有火星怎么办……”
许逸煜呆呆地抬起头。
洛香洁发型有些杂乱，红色的真丝睡衣刺进他眼里。
柔软贴脚的棉拖鞋衬得洛香洁脚踝瓷白如玉。
可他清晰的记着，哪怕是大冬天，宋南淮依然只有一双凉拖鞋。
粗糙的短袖当做睡衣，让她常常失眠睡不着。
还担心吵到他，才选择凌晨去做装卸菜。
许逸煜手指颤抖，心像被活生生挖去一块，痛的他难以呼吸。
就在这时，一个瓶子倒在他的脚边。
上面清晰印着——米非司酮。
许逸煜拿起来，目光猩红地盯着洛香洁，“这是什么？”
他不是傻子，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久，什么腌臜的事他也做过。
洛香洁脸色瞬间白了。
“小煜，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许逸煜却突然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
他满心期待的孩子，原来早就被摁死胎中。
许逸煜又想起，强迫宋南淮伺候洛香洁时，她屈辱难堪的眼神。
他到底干了些什么啊。
“噗——”
一口献血猛的吐出，许逸煜死死攥着那件衣服，在洛香洁惊恐的目光下昏死过去。
……
耳边是嘈杂的惊呼，冰凉的液体顺着嘴角滑进脖颈。
伴着医生急促大喊。
“血压持续下降！准备肾上腺素！”
可慢慢的，这些声音像是隔着一层玻璃，变得模糊遥远。
“小杂种，老子供你吃供你喝，跟你妈一样都是一群白眼狼，咋不去死呢！”
男人的骂声混着酒嗝，唾沫星子喷在他脸上，又一脚踹在他膝盖弯。
小逸煜“咚”地跪倒在地，手掌按在碎玻璃上，冷汗砸在血珠上。
画面一转，女孩儿身上带着熟悉的皂香，用冰毛巾轻轻按在他渗血的额角。
音色稚嫩明亮，“别怕，躲在这里他就找不到你了。”
许逸煜像旁观者一样，看着小逸煜抱着女孩儿不知道说了句什么。
女孩儿眉眼弯起，“好啊，我会一直陪着你，等着那天到来。”
许逸煜张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泪不由自主落下。
后来，香烟夹在指尖，成熟了一点的小逸煜满眼焦躁，甚至把家里本就不多的东西砸了个遍。
直到他路过一家情趣店。
里面各种各样的东西让他感觉新奇，女老板暧昧的指尖在他身上流连。
许逸煜伸出手，“不……”
可画面再一转，他居然看到了老年时期的宋南淮。
她抱着一个骨灰盒，说给她的丈夫许逸煜办理死亡证明。
许逸煜想到什么，瞪大眼睛想冲过去阻止。
却只能听见工作人员冰冷的语气。
“抱歉，系统显示许逸煜先生的合法配偶是洛香洁女士，不是您。”
他看见宋南淮不可置信的眼神，后悔的情绪像海水一样将他淹没。
他想伸手抓住，身体却重得像灌了铅。
“南淮，不要……”
医生的声音还在耳边飘：
“心率微弱！快！使用起搏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