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悦的那份“梦境版方案”，正是胡文旭昨晚偷偷从沈初雪电脑里拷出来的。
可在此刻，李悦却完美演起了另一番模样。
她微微一怔，随后垂下眼眸，眼角泛起一抹无辜的湿意，声音里透着轻轻的颤抖：
“我确实做了两个方向的方案，梦境这个方向，其实源自我平时的一些灵感笔记……没想到，会被人看到了，还以为我和别人撞想法了。”
说到“撞想法”二字时，她特意停顿，眼神似是不敢直视，却又余光偷偷扫向评审席，像极了被冤枉的小白兔。
偏偏这副模样，楚楚可怜，弱不禁风，仿佛随时要被“误解”击碎。
沈初雪心头一阵发凉，她清楚自己被人设局了，却又不明白李悦究竟是怎么拿到自己的方案的。
评审席陷入短暂沉默，几位评委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
李悦见机，轻轻咬唇，指尖捏住袖口，仿佛紧张得无处安放，语气却柔弱又坚定：
“我真没想到，会造成这样的误会。”
那副装模作样的神态，落在沈初雪眼里，比任何挑衅都更刺眼。
偏偏她的方案中还附带了更多详实的数据支撑，甚至包含凌氏集团内部调研报告里的趋势曲线图，与集团未公开的数据高度契合。
这一点，令评审席有人微微点头。
场面变得极其微妙。
李悦越显得“单纯无辜”，就越让沈初雪的处境显得被动。
沈初雪站在讲台一侧，指尖攥得泛白，神色隐隐发白，胸口像压着一块巨石。
而李悦此刻却微微抬眼，仿佛“意外”扫到沈初雪，眼底闪过一抹极快的讥笑。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弧度，不是同情，而是赤裸裸的得意。
那一刻，看清真相的沈初雪，恨不得上前撕掉她脸上那层虚伪的面纱。
会议室的气氛越发微妙，评审席上的两位主管低声交换意见。
其中一位低声道：
“李悦这版确实成熟许多，连数据模型都调用得非常到位。”
另一位点头：“而且梦境灵感日记这个概念，如果能结合我们接下来的品牌联名，确实很有潜力。”
李悦嘴角勾起一丝得意的微笑。
她知道——自己赢定了。
正当众人对李悦的方案窃窃私语，气氛逐渐偏向她那一边时，会议室的门忽然“咔哒”一声轻响，像是一记突兀的锤音，硬生生打断了所有人的思路。
窃语声戛然而止。
众人齐齐望去，只见助理林川站在门口，神情沉稳而恭敬，声音清朗有力：
“各位，凌总到了。”
话音未落，他侧身一步，恭敬让出通道。
随即，一道挺拔修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凌夜寒。
那一刻，空气仿佛被骤然抽空。
他身着深灰色三扣西装，剪裁锋利，领口微敞，胸膛线条隐约，气息清冷逼人。他的眉眼锋锐如刃，神色疏冷，仿佛隔着千山万水，不容任何靠近。
灯光打在他身上，像镀了一层淡金，衬得他周身气场凌厉森冷，仿佛自云端踏入人间。
每一步落在大理石地面上，都沉稳有力，像擂在众人心头的鼓点，逼得人呼吸都微微滞住。
评审席上的两位主管立刻起身，李姐也仓皇站了起来，连带着三位实习生手忙脚乱，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声，却没有一个人敢怨。
所有人心底同时冒出同一个念头：
——这只是一个内部预评审而已，凌总怎么会亲自到场？！
但没有人敢把疑问说出口。
凌夜寒没有开口，只是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淡淡扫过全场。
那一瞬，所有被他目光触及的人，都像被无形的寒风裹住，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直到那道冷冽的视线停在某人身上——
沈初雪。
她心口猛地一颤，下意识挺直了背，手指紧张地收拢。
可在凌夜寒的注视下，她反倒硬撑着抬起下巴，强迫自己显得镇定。
凌夜寒的眼神停驻片刻，深不可测，随后，他微微颔首，声音低沉磁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我来旁听，你们继续。”
短短一句，掷地有声。
全场一片死寂，只有心跳声和呼吸声在空气里蔓延。
尽管只是“旁听”，但谁都清楚，从这一刻起，这场预评审的每一个字、每一份方案、甚至每一个细微表情，都已经被赋予了截然不同的分量。
李悦眼珠微转。
凌夜寒居然亲自现身！对她而言，这简直就是一份天降的机会。
她瞬间收起那副委屈的小模样，换上一脸柔婉自信的笑容，像是蓄谋已久地等待这一刻。
微微偏头时，垂落的长发故意扫过颈侧，眼神却若有似无地朝凌夜寒望去，仿佛只要他的目光一停留，便能点亮她全身的光彩。
她伸手轻抚鬓发的动作，看似自然，却带着刻意营造的婀娜姿态——像极了小说里被衬托成“天降白月光”的角色，虚假的温柔快要溢出空气。
李姐看出了气氛的微妙，急忙站出来打圆场：
“凌总，我们评审刚好出现一点小小分歧，我建议先休息十分钟，大家整理一下思路，我也趁这个时间向您简要汇报一下目前的情况。”
凌夜寒点头：“好。”
会议暂时解散。
李悦几乎是迫不及待第一个冲进洗手间。
镜子前，她掏出口红，极其仔细地描补，唇角一抿一勾，满是自我陶醉的笑意。
又掏出眼影刷，在眼下点了提亮，硬生生要把一双眼睛修饰出无辜感。
她盯着镜中自己低声呢喃：“凌总一定会记住我。”
与此同时，会议室一角，沈初雪坐回座位。
她的手指死死攥住文件夹，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李悦明明是盗用了她的方案！却还敢在所有人面前演得理直气壮，甚至一副光明磊落的姿态。
那张温柔假笑仿佛在刺她的眼睛，愈看愈让人作呕。
一股愤怒从心口冲上来，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被动等待。她飞快掏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迅速打下一行字：
“四郎，紧急支援，能不能查一下是谁动了我电脑？”
发送后，她盯着屏幕，心跳急促，呼吸短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