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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收集齐所有关键证据后,陈默的心反而彻底安定下来。他知道自己手中握着的,是足以让沈曼琳和贾仁毅万劫不复的筹码。但他并不急于立刻摊牌,像一头经验丰富的猎手,在发起总攻前,需要最后的耐心和冷静。他依旧按部就班地进行着自己的计划,甚至为了不引起怀疑,他还特意安排了一次短途的“商务出差”,去临市见了一个有意向合作的潜在供应商,为即将成立的“众诚贸易”铺垫关系。

两天后,陈默拖着略带疲惫的身躯,在傍晚时分回到了那座曾经承载过他对于家庭温暖最后幻想的别墅。钥匙插入锁孔,转动,推开厚重的入户门,一股熟悉的、混合着昂贵香薰和某种陌生男士古龙水的气味扑面而来。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在玄关停留,径直走向二楼的主卧。连续几天的奔波和精神的高度紧张,他现在迫切需要一场热水澡和一场不受打扰的睡眠。

然而,当他推开主卧房门的那一刻,脚步瞬间钉在了原地,瞳孔微微收缩。

房间内的大体格局没有变,但一些细微之处,却透露出一种令人心悸的侵占感。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张King Size大床——原本对称摆放的两个枕头,只剩下一个孤零零地立在属于他那一边的位置,而属于沈曼琳的那边,枕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件随意扔着的、明显是男士的丝绸睡袍。

他的目光猛地转向靠墙的那排步入式衣柜。属于他的那一侧柜门敞开着一条缝,里面空空如也!而他珍藏的、沈曼琳送他的那块价值不菲的手表,原本一直放在衣柜内嵌的首饰盒里,此刻也不见了踪影。

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急速爬升。他几步跨到衣柜前,猛地拉开原本属于沈曼琳、现在显然已经被共享的那一侧柜门。

眼前的情景,让他的呼吸都为之一窒。

里面密密麻麻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男士服装,从笔挺的西装、休闲的夹克,到花里胡哨的衬衫、潮牌T恤,数量之多,款式之浮夸,几乎占据了衣柜三分之二的空间。这些衣服,他一件都不认识,但那股属于贾仁毅的、张扬而廉价的古龙水味,却浓郁得几乎要从衣柜里溢出来。他的几件常穿的衬衫和裤子,被可怜地挤在角落,皱巴巴地团在一起,像是被遗弃的垃圾。

而原本放在床头柜上,他常用的那款助眠香薰、几本看到一半的商业书籍,以及他和母亲、姐姐的合影相框,全部不翼而飞。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沈曼琳穿着一身真丝家居服,慵懒地靠在门框上,手里端着一杯红酒,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仿佛眼前的一切再正常不过。

“你回来了?”她语气平淡,抿了一口酒。

陈默缓缓转过身,指着那被占据的衣柜,声音因为极力压抑的怒火而显得有些低沉沙哑:“我的东西呢?这又是怎么回事?”

沈曼琳顺着他的手指瞥了一眼那满柜的男装,眉头都没皱一下,用一种理所当然、甚至带着点不耐烦的语气说道:“哦,你说这个啊。仁毅衣服比较多,客房那个衣柜太小了,根本放不下。反正你平时也不怎么在家,那些衣服放着也是占地方,我就帮你挪到客房衣柜里去了。你先将就一下,等他找到合适的房子搬出去就好了。”

先将就一下?

陈默看着她那副轻描淡写、仿佛只是挪动了一件无关紧要家具的模样,一股荒谬绝伦的感觉涌上心头。这是他的卧室!是他的家!她竟然让另一个男人的衣物堂而皇之地占据了他的一半空间,将他私人的物品像清理垃圾一样丢出去,然后告诉他“先将就一下”?

那理直气壮的态度,那毫无边界感的侵占,像一把淬了毒的冰锥,狠狠刺穿了他最后一点对于这个“家”的虚幻认同。

他没有爆发,也没有争吵。只是死死地盯着沈曼琳,眼神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冻土。他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最终,什么也没说,猛地转身,大步走向相连的浴室。

浴室的景象更是让他胃里一阵翻腾。他的剃须刀、洗漱用品被胡乱地塞在洗手台下面的角落里,而台面上最显眼的位置,摆满了贾仁毅的那些瓶瓶罐罐,甚至还有一条不属于他的、颜色鲜艳的男士毛巾,大大咧咧地挂在原本属于他的毛巾架上。

这个空间里,属于他的痕迹正在被迅速抹去,而被另一个男人的气息粗暴地覆盖。

他砰地一声关上了浴室门,巨大的声响在房间里回荡。门外的沈曼琳似乎被这声响惊了一下,随即不满地嘟囔了一句“发什么神经”,便踩着拖鞋啪嗒啪嗒地走开了。

当晚的晚餐,气氛诡异得令人窒息。

陈默最终还是下了楼,他需要维持表面最起码的平静,不能在这个时候打草惊蛇。长长的餐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而让他瞳孔再次紧缩的是,餐位的布置。

那个位于长桌一端、象征着男主人身份的主位,此刻坐着的是贾仁毅。他穿着一身舒适的居家服,正拿着手机,手指飞快地打着字,脸上带着轻松惬意的笑容。

而沈曼琳,则坐在紧挨着主位的左手边,那是她一贯的位置。她正侧着头,和贾仁毅低声说着什么,两人靠得很近,姿态亲昵自然。

听到陈默下楼的脚步声,两人同时抬起头。贾仁毅看到陈默,脸上露出一丝混合着得意和挑衅的笑容,随即又故作姿态地往旁边挪了挪,拍了拍自己另一边的空位,假惺惺地说道:“陈哥,回来了?快坐,就等你了。”

那语气,那姿态,仿佛他才是这个家的主人,在招待一个不受欢迎的客人。

而沈曼琳,只是淡淡地瞥了陈默一眼,便重新将注意力放回贾仁毅身上,语气温柔:“仁毅,别玩手机了,先吃饭吧,菜要凉了。”

陈默站在原地,感觉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一瞬间冲向了头顶,然后又迅速冷却,留下刺骨的冰寒。他看着那幅“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贾仁毅坐在他的位置,沈曼琳陪在旁边,言笑晏晏,而他,像个误入他人家庭的、多余且碍眼的旁观者。

这个画面,比任何言语的羞辱都更具冲击力,像一把烧红的烙铁,在他心上狠狠地烫下了一个屈辱的印记。

他没有去坐贾仁毅“施舍”给他的那个位置,而是默不作声地走到长桌的另一端,那个离主位最远、平时几乎无人使用的客位,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整个晚餐过程,他几乎没有动筷子,也没有说一句话。他只是沉默地坐着,听着对面两人旁若无人的谈笑风生,听着贾仁毅高谈阔论他那些不切实际的“商业规划”,听着沈曼琳不时发出的、带着崇拜和纵容的轻笑。

碗筷碰撞的声音,交谈声,笑声……这一切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隔着一层透明的、冰冷的屏障。他感觉自己像个灵魂出窍的幽魂,漂浮在这个曾经被他视为“家”的空间上空,冷眼旁观着这场荒诞至极的戏剧。

家庭空间的最后一道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失守。他在这个所谓的“家”中的地位,连同他那点可悲的留恋,被彻底践踏,沦陷殆尽。

他低下头,看着光洁桌面上反射出的、自己模糊而冰冷的倒影,嘴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

也好。这样也好。

彻底的失去,才能换来毫无挂碍的新生。这令人作呕的一切,很快就要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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