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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的夜风已经带了明显的凉意。
许馨疏拖着行李箱走在街头,城市依旧繁华,却没有地方可以容纳她。
她走进最近一家看起来干净整洁的连锁酒店。
“您好,麻烦开一个单人间。”
前台看了她一眼,手指在电脑上敲击几下后回绝:
“抱歉,许小姐,我们满房了。”
许馨疏愣了一下,心底掠过一丝异样,但没有多想,转身走向下一家。
第二家,第三家,第四家……甚至连那些藏在巷弄深处的小旅馆,在她报出名字或者仅仅是看到她的脸时,都异口同声地拒绝了。
她顿时明白了,是沈怀泽。
他在逼她,逼她低头,逼她回去。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被她死死忍住。
就在她拐进一条路时,旁边漆黑的胡同里突然摇摇晃晃地冲出几个浑身酒气的男人。
“哟,小妹妹,一个人啊?这么晚了去哪儿啊?”
“还拖着行李箱,跟哥哥们去玩玩呗?”
污言秽语伴随着令人作呕的酒气扑面而来,几只不规矩的手朝着她伸过来。
恐惧瞬间攫住了许馨疏,行李箱哐当一声倒在地上。
就在其中一个醉汉的手即将抓住她胳膊的时候,几个黑影瞬间从暗处冲了出来三下五除二就将那几名醉汉打得哀嚎着逃窜而去。
沈怀泽快步走到吓得跌坐在地的许馨疏面前将她抱起。
“馨疏,要不是我不放心一直跟着你,今晚会发生什么?你离了我什么都不行,乖乖和我回家。”
沈怀泽半抱着将浑身发软的许馨疏放进了车里后朝别墅开去。
回到那栋熟悉的别墅,沈怀泽将她安置在客厅柔软的沙发上摸了摸她的头。
“好了,别和我闹脾气了。以后就好好在这里待着,哪里也别去了,外面不安全。”
他转而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口说道:
“霜余刚回国不久,时差还没完全倒过来,她说饿着肚子难受,你去厨房给她做个夜宵吧,清淡点。”
这一刻,许馨疏只觉得一股寒意瞬间包裹住了她。
他刚刚才将她从险境中带回来,就理所当然地要求她,去给那个怀了他孩子的女人做夜宵?
她缓缓抬起头看向沈怀泽。
她的眼睛因为之前的恐惧和泪水还有些泛红,但此刻里面已经没有了泪光,只剩下一种死寂的平静。
沈怀泽被她这样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皱了皱眉:
“怎么了?只是让你做点吃的而已。霜余她现在身体不一样,需要照顾。”
许馨疏没有说话,站起身沉默地走向厨房。
这间宽敞明亮的厨房,曾承载了她太多关于“家”的温暖记忆。
曾经她生理期疼得蜷缩在沙发上时,沈怀泽笨手笨脚地在这里为她熬煮红糖姜茶,明明自己切姜切到手的伤口还在流血,却只顾着盯着火候,生怕糊了底。
他因为应酬喝得烂醉如泥的深夜,是她在这里守着小锅,一点点搅动醒酒汤。
第一次做,味道古怪,他却皱着眉一口不剩地喝完,然后抱着她含糊地说:
“馨疏做的,都是最好吃的。”
还有无数个周末的清晨,他们一起在这里准备早餐,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他会从身后环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颈窝轻嗅惹得她笑出声。
那些被她珍藏的记忆,此刻如同褪色的旧电影一一闪过,却再无半点暖意。
夜宵很快做好,是一碗清淡暖胃的清汤面。
这时,沈霜余也闻着味道下了楼:“好香啊,是给我做的吗?”
许馨疏没有回应,只是转身朝卧室走去。
沈怀泽看着她的背影,心头那股莫名的烦躁感又升腾起来。
但这份复杂的心绪,在沈霜余撅着嘴说太烫的时候被转移了。
他想,等她气消了,再好好补偿她吧。
无非是珠宝、包包,或是带她出去旅行散心,她总会软化的。
……
在经历了那些事后,许馨疏几乎是头一沾到枕头就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卧室的门被人狠狠踹开,撞在墙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许馨疏被惊得瞬间睁开眼,还没等她看清来人,一只大手便粗暴地抓住她的胳膊,将她猛地从床上拖拽下来!
她重重摔在冰冷的地板上,手肘和膝盖传来一阵钝痛。
紧接着,一记耳光狠狠扇在她脸上,她半边脸颊火辣辣地疼起来,口腔里甚至尝到了一丝腥甜。
沈怀泽暴怒的吼声在她头顶炸开:“许馨疏!你为什么要害霜余?!”
许馨疏被打得懵了,下意识地反驳:“我没有……”
“你还在狡辩!医生说霜余是海鲜过敏引起的急性肠胃痉挛和休克!那碗面里你放了虾皮!”
许馨疏听着他荒谬的指控,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冷透了。
沈怀泽对着门外厉声喝道:“来人!将许小姐带下去,家法伺候。”
保镖一左一右架起瘫坐在地上的许馨疏。
许馨疏没有挣扎,任由他们将自己粗暴拖行,手肘和膝盖刚刚摔伤的地方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但这皮肉的疼痛,如何比得上心里的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