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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江风裹挟着湿润的寒气掠过云溪县码头,乌篷船缓缓停靠在岸边。沈砚之站在船头,望着码头上熙攘的人群,身上已换下了华贵的锦袍,改穿一身月白色的儒衫,头戴一顶四方巾,若非眉宇间那股难以掩饰的贵气,倒真像个游学的书生。昨日从温家药铺出发时,他便与苏墨商议,暂不去莲花岛见舅舅旧部——试药初愈,身体尚未完全恢复,且魏氏势力在云溪县盘根错节,贸然联络旧部恐打草惊蛇。不如先化名潜入市井,摸清当地虚实,尤其是那位魏氏宗亲县令的底细。

“沈先生,我们先去前面的‘悦来茶馆’落脚吧?”苏墨亦换上了青色短打,扮作随行的书童,低声对沈砚之说。他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右手始终按在腰间的短刀上,随时防备可能出现的危险。

沈砚之微微颔首,随着人流向县城中心走去。云溪县的早市正热闹非凡,街道两旁摆满了摊位,卖早点的吆喝声、卖杂货的叫卖声、孩童的嬉闹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烟火气。沈砚之放缓脚步,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周围的景象——街边的酒肆里,几个穿着绸缎衣衫的富商正高声谈笑;巷口的角落里,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蜷缩着身子,面前的破碗里空空如也;不远处的县衙门口,几个差役正耀武扬威地驱赶着一个卖菜的老农,只因老农没来得及缴纳“孝敬钱”。

“这魏县令当真是把云溪县当成自己的聚宝盆了。”苏墨在沈砚之耳边低声咒骂道。他自幼在宫中长大,虽见惯了官场黑暗,却也从未见过如此明目张胆欺压百姓的官员。

沈砚之没有说话,只是眉头微蹙,将这一切默默记在心里。他知道,这些只是冰山一角,魏明远能在云溪县作威作福这么久,背后定然有魏皇后和赵承煜的支持,其贪腐程度恐怕远超想象。

两人来到“悦来茶馆”,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店小二连忙上前招呼:“客官,您要点什么?我们这儿有上好的龙井、碧螺春,还有刚出炉的点心。”

“来一壶龙井,两碟点心。”沈砚之淡淡说道,目光却透过窗户,观察着街上的行人。茶馆是市井消息最灵通的地方,他相信在这里能听到不少有用的信息。

果然,邻桌的几个茶客正低声议论着什么。沈砚之凝神细听,很快便听到了“魏县令”“盐商”“苛捐杂税”等字眼。

“你们听说了吗?昨天魏县令又派人去码头收‘过路费’了,凡是从外地来的商船,都要缴纳三成的货物价值作为‘孝敬钱’,不然就不让靠岸。”一个穿着长衫的中年男子压低声音说,脸上满是愤慨。

“可不是嘛!前几天城西的张大户,就因为没给魏县令送够寿礼,被他安了个‘私藏兵器’的罪名,抄家流放了。那可是咱们云溪县有名的善人啊!”另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者叹着气说。

“唉,这魏县令仗着自己是皇后娘娘的亲戚,在咱们云溪县横行霸道,谁也奈何不了他。听说他和江南的盐商往来密切,那些盐商给他送了不少好处,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们贩卖私盐,牟取暴利。”第三个年轻茶客愤愤不平地说。

沈砚之心中一动——盐铁专卖是朝廷的命脉,贩卖私盐乃是重罪。魏明远竟敢勾结盐商贩卖私盐,背后定然有更大的势力撑腰。而江南盐商与赵承煜素有往来,这件事恐怕与赵承煜脱不了干系。

“多谢几位客官的提醒。”沈砚之端着茶杯,走到邻桌,对着几个茶客拱手行礼,“在下沈某,刚从外地游学而来,听闻云溪县风土人情独特,特来一游。方才听闻几位客观谈论魏县令,不知能否详细说说?”

几个茶客见沈砚之气质不凡,不像是坏人,便放下了戒心。中年男子叹了口气:“沈先生有所不知,这魏县令名为魏明远,是当今皇后娘娘的远房表侄。自从三年前到云溪县上任以来,就没干过一件好事。苛捐杂税多如牛毛,百姓们苦不堪言啊!”

“那他与盐商勾结贩卖私盐之事,可有证据?”沈砚之追问。

山羊胡老者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然后压低声音说:“证据倒是有一些。每月初五和二十,都会有一艘挂着‘吴’字旗号的商船停靠在码头西侧的隐秘渡口,船上装的都是私盐。魏县令会派自己的心腹去交接,然后从中分赃。只是那渡口守卫森严,寻常人根本靠近不了。”

沈砚之点点头,将这个信息默默记在心里。“多谢几位告知。”他拱手道谢,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苏墨见沈砚之神色凝重,便问道:“殿下,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先回‘济世堂’,与温家主商议一下。”沈砚之说,“魏明远勾结盐商贩卖私盐,此事非同小可。我们必须拿到确凿的证据,才能将他扳倒。但那隐秘渡口守卫森严,硬闯肯定不行,只能另想办法。”

两人付了茶钱,起身离开了茶馆。回到“济世堂”时,温衍之正在后院的药圃里打理草药,温舒则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手里拿着一本医书,轻声诵读着。看到沈砚之和苏墨回来,温舒连忙站起身:“沈先生,你们回来了。”

沈砚之点点头,走到温衍之面前:“温家主,我们在市井中查到了一些关于魏明远的消息。”他将魏明远贪赃枉法、勾结盐商贩卖私盐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温衍之。

温衍之听完,脸色变得十分凝重:“没想到这魏明远如此胆大包天!贩卖私盐乃是重罪,他竟敢如此明目张胆,背后定然有魏皇后和赵承煜的支持。若是能拿到他勾结盐商的证据,不仅能扳倒他,还能顺藤摸瓜,查到赵承煜的罪证。”

“只是那隐秘渡口守卫森严,我们很难靠近。”沈砚之说,“不知温家主在云溪县可有熟悉的人,能帮我们混入渡口?”

温衍之沉吟了片刻,说:“码头西侧的渡口有一个老船夫,名叫周伯,他是我的老朋友。周伯在码头摆渡多年,对那里的情况十分熟悉。或许他能帮上忙。”

“那就有劳温家主联系一下周伯。”沈砚之说,“我们需要知道那艘‘吴’字旗号商船的具体停靠时间和交接流程,以便拿到证据。”

“好,我这就去联系周伯。”温衍之应道,转身离开了药圃。

温舒走到沈砚之面前,轻声说:“沈先生,你刚从外面回来,肯定累了吧?我去给你倒杯热茶。”

沈砚之点点头:“多谢温姑娘。”他看着温舒苍白的面容,心中涌起一股愧疚——若不是为了救自己,温舒也不会损耗那么多内力,到现在还没完全恢复。

温舒很快端着一杯热茶回来,递给沈砚之。“沈先生,你在市井查探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她轻声问道,眼中带着几分担忧。

“放心吧,没有遇到危险。”沈砚之笑了笑,“苏墨一直在我身边保护我,不会有事的。倒是你,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要多休息。”

温舒脸颊微微一红,低下头,轻声说:“我知道了,谢谢沈先生关心。”

两人沉默了片刻,气氛有些微妙。沈砚之看着温舒娇羞的模样,心中一动,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就在这时,温衍之回来了。

“周伯答应帮忙了。”温衍之说,“他说那艘‘吴’字旗号的商船明天一早会停靠在隐秘渡口,交接时间大约在辰时。他可以安排我们混在搬运工里,潜入渡口。”

沈砚之心中一喜:“太好了!多谢温家主。那我们明天一早便出发。”

“只是渡口守卫森严,你们一定要小心。”温衍之叮嘱道,“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会小心的。”沈砚之坚定地说。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沈砚之、苏墨便跟着周伯来到了码头西侧的隐秘渡口。渡口周围戒备森严,十几个手持长矛的差役来回巡逻,码头边停着一艘巨大的商船,船身上果然挂着“吴”字旗号。

“一会儿你们跟在搬运工后面,低着头,不要说话,尽量不要引起差役的注意。”周伯低声对沈砚之和苏墨说,“我已经跟搬运工的头打过招呼了,他们会配合你们。”

沈砚之和苏墨点点头,混在一群搬运工中,低着头,慢慢向商船走去。差役只是随意地看了他们几眼,便放他们过去了。

登上商船后,沈砚之悄悄观察着船上的情况。船舱里堆满了木桶,木桶上盖着厚厚的帆布。他走到一个木桶旁,悄悄掀开帆布一角,里面果然装的是雪白的私盐。

“快干活!别磨蹭!”一个穿着锦袍的管事模样的人高声喊道,手中的鞭子不断挥舞着。

沈砚之和苏墨连忙拿起扁担,假装搬运木桶。他们一边搬运,一边悄悄收集证据——管事与差役的对话、私盐的数量、交接的清单等。苏墨甚至趁人不注意,偷偷藏起了一份交接清单。

辰时左右,魏明远的心腹——县衙的县丞来了。县丞与商船的管事低声交谈了几句,然后接过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满意地点了点头。沈砚之连忙让苏墨将这一幕记下来——这可是魏明远勾结盐商的直接证据。

交接完毕后,沈砚之和苏墨跟着搬运工一起下了船,顺利离开了隐秘渡口。直到远离渡口,两人才松了口气。

“太好了!我们拿到证据了!”苏墨兴奋地说,从怀中取出那份交接清单和记录下来的证据。

沈砚之看着手中的证据,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魏明远,这次看你还怎么嚣张!”他知道,有了这些证据,就可以向江南巡抚弹劾魏明远了。江南巡抚李大人是出了名的清官,想必不会包庇魏明远。

两人回到“济世堂”,将收集到的证据整理好,然后沈砚之化名“沈先生”,写了一封弹劾信,将证据附在信中,派人送往江南巡抚衙门。

接下来的几天,沈砚之一直在焦急地等待消息。他相信,用不了多久,魏明远就会被扳倒。然而,几天过去了,江南巡抚衙门却没有任何动静。

“难道是巡抚大人还在调查?”苏墨疑惑地说。

沈砚之摇了摇头,心中涌起一股不安的预感:“不对劲。按照常理,巡抚大人接到弹劾信后,应该会立刻派人调查。可现在却毫无动静,恐怕事情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就在这时,温衍之从外面回来,脸色凝重地说:“殿下,不好了!我刚刚从一个朋友那里得到消息,江南巡抚李大人已经被魏皇后收买了!我们送去的弹劾信和证据,恐怕已经石沉大海了。”

沈砚之心中一沉,果然如此!他怎么忘了,魏皇后势力庞大,江南巡抚就算是清官,也未必能抵得住魏皇后的压力。“看来,我们只能另想办法了。”沈砚之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既然官官相护,那我们就借助百姓的力量。”

“借助百姓的力量?”温衍之和温舒都有些疑惑。

“没错。”沈砚之说,“魏明远贪赃枉法,百姓们早已怨声载道。我们可以将他的罪证公布于众,激起百姓的愤怒,让他成为众矢之的。到时候,就算巡抚想要包庇他,也抵挡不住百姓的压力。”

温衍之眼前一亮:“这个办法好!只是如何将罪证公布于众呢?魏明远控制着县衙,我们很难在城里张贴告示。”

“我们可以利用茶馆、酒肆这些人多的地方,让百姓们口口相传。”沈砚之说,“另外,我们还可以将罪证抄写多份,悄悄散发到百姓手中。只要百姓们知道了魏明远的罪行,自然会起来反抗他。”

“好,就按殿下说的办!”温衍之应道,“我这就去安排人手,抄写罪证,散发到百姓手中。”

接下来的几天,云溪县的百姓们都在议论着魏明远的罪证。茶馆里、酒肆里、街头巷尾,到处都能听到百姓们愤怒的声音。有人甚至自发组织起来,想要去县衙讨个说法。

魏明远得知消息后,又惊又怒。他没想到自己的罪证会被公布于众,更没想到百姓们的反应会如此激烈。他连忙派差役去镇压百姓,却不料差役们也早已对他不满,只是敷衍了事。

“大人,现在怎么办?百姓们越来越愤怒了,再这样下去,恐怕会出大事。”县丞焦急地对魏明远说。

魏明远脸色铁青,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怕什么!有皇后娘娘在,就算百姓们闹翻天,也奈何不了我!传我的命令,凡是敢带头闹事的,一律抓起来,严加拷问!”

然而,魏明远的镇压并没有起到作用,反而激起了百姓们更大的愤怒。越来越多的百姓聚集在县衙门口,要求魏明远交出赃款,下台认罪。

沈砚之站在人群中,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暗暗点头。他知道,时机已经成熟了。“苏墨,你去联络舅舅的旧部,让他们做好准备。”沈砚之对苏墨说,“一旦魏明远狗急跳墙,我们就趁机拿下他。”

“是,殿下。”苏墨应道,转身离开了人群。

就在这时,县衙的大门突然打开,魏明远带着一群手持刀枪的差役冲了出来。“反了!反了!竟敢在县衙门口闹事,都给我抓起来!”魏明远嘶吼着,眼中充满了疯狂。

百姓们吓得纷纷后退,场面一度混乱。就在这时,一群手持兵器的壮汉冲了过来,挡在了百姓面前。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大、面容刚毅的男子,正是沈砚之舅舅林将军的旧部统领——赵虎。

“魏明远,你贪赃枉法,欺压百姓,今天我们就要替天行道,拿下你!”赵虎高声喊道,带领着壮汉们冲了上去。

魏明远没想到会突然冒出一群人来,吓得脸色惨白。他连忙指挥差役抵抗,却哪里是赵虎等人的对手。很快,差役们就被打得落花流水,魏明远也被赵虎生擒活捉。

百姓们看到魏明远被擒,都欢呼起来。沈砚之从人群中走出来,走到魏明远面前,冷冷地说:“魏明远,你勾结盐商,贩卖私盐,贪赃枉法,欺压百姓,罪证确凿,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魏明远脸色惨白,浑身发抖,却还嘴硬:“我是皇后娘娘的亲戚,你们不能抓我!快放了我,否则皇后娘娘不会放过你们的!”

“皇后娘娘?”沈砚之冷笑道,“就算是皇后娘娘,也不能包庇你这样的败类!我们会将你的罪证和人一起送往京城,交由皇上发落!”

说完,沈砚之示意赵虎将魏明远押下去。然后,他转过身,对百姓们说:“乡亲们,魏明远已经被我们拿下了。以后,云溪县再也不会有这样的贪官污吏了。”

百姓们再次欢呼起来,纷纷向沈砚之等人道谢。沈砚之看着眼前欢呼的百姓,心中感慨万千。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想要彻底铲除魏皇后和赵承煜的势力,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回到“济世堂”后,沈砚之与赵虎等人商议下一步的计划。“魏明远虽然被拿下了,但他背后的盐商和赵承煜的势力还在。”沈砚之说,“我们必须尽快找到那些盐商的落脚点,将他们一网打尽,拿到他们勾结赵承煜的证据。”

赵虎点点头:“殿下放心,我已经派人去调查那些盐商的下落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

“另外,我们还要尽快将魏明远和他的罪证送往京城。”沈砚之说,“只是江南巡抚已经被魏皇后收买,我们不能通过官方渠道送过去,只能另想办法。”

温衍之想了想说:“我有一个朋友,是京城‘顺天府’的捕头,为人正直,忠于皇上。我们可以通过他,将魏明远和罪证秘密送往京城。”

“太好了!那就有劳温家主联系一下你的朋友。”沈砚之说。

“好,我这就去写信。”温衍之应道,转身离开了。

沈砚之看着窗外,心中充满了希望。虽然前路依旧充满了困难和危险,但他已经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他相信,只要坚持不懈,就一定能战胜魏皇后和赵承煜,为母妃和林家洗刷冤屈,还天下一个太平。

就在这时,温舒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封书信:“沈先生,这是刚刚收到的,是从京城寄来的,收件人是你。”

沈砚之心中一动,接过书信,迅速打开。信中内容很短,只有寥寥数语:“腊八节将至,魏后与赵承煜谋反之心已昭然若揭。京城局势危急,速带旧部回京,共商对策。”落款是“李太傅”。

沈砚之看完书信,脸色变得十分凝重。腊八节越来越近,京城的局势也越来越危急。他必须尽快处理完江南的事情,带着旧部赶回京城,阻止魏皇后和赵承煜的谋反计划。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京城等待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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