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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离开水元宗遗迹,重见天日(虽然沼泽的天永远是灰蒙蒙的),小队五人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恍惚感。收获是巨大的,但代价也显而易见——除了深不可测的墨渊,其余几人皆是身上带伤,灵力神识消耗严重,尤其是主T熊猛和灵魂指挥林风。

“他奶奶的,这次可真够刺激!”熊猛一边龇牙咧嘴地给自己胸口那道被傀儡三叉戟划出的口子上药,一边瓮声瓮气地感慨,“要不是林兄弟,俺老熊这次非得交代在里面不可!”他现在对林风是心服口服,称呼都从“道友”变成了更显亲近的“兄弟”。

刘文瘫坐在一块相对干燥的石头上,脸色依旧有些发白,闻言连连点头:“是啊是啊,林大哥那手破阵和指挥的功夫,简直是神了!还有那丧魂钉……啧啧,血煞门那筑基头目死得可真憋屈。”他看向林风的眼神充满了崇拜,甚至带着点敬畏。

苏晚正在调息稳固刚刚突破的炼气七层修为,闻言睁开美眸,看向林风的目光柔和而感激:“林道友智勇双全,此番恩情,苏晚铭记于心。”她得了先祖传承,气质愈发沉静如水,眉宇间却多了一份以前没有的坚韧。

就连一直沉默是金的墨渊,也破天荒地开口,声音依旧冷冽,但内容却让熊猛和刘文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你,不错。”

林风:“……” 被一个疑似隐藏大佬的剑修说“不错”,他是不是该感到荣幸?他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个谦虚的笑容,结果因为神识消耗过度,脸皮有点僵,表情显得颇为古怪,配合他现在灰头土脸、气息萎靡的样子,毫无高人风范,反而有点……滑稽。

他干咳一声,试图转移话题,顺便贯彻一下“毒鸡汤整顿修仙界”的隐藏使命(主要是他自己也需要点乐子提神):“诸位过誉了。须知福兮祸之所伏,此番收获虽丰,却也成了众矢之的。想想看,那血煞门吃了这么大亏,能善罢甘休?还有这遗迹闹出的动静,怕是早就吸引了无数饿狼。咱们现在,就像那抱着金砖招摇过市的稚童,接下来这归途,怕是不太好走。”

他顿了顿,用一种语重心长、仿佛看透世事的口吻继续道:“所以啊,修行之路,不仅要争,更要会苟。有时候,跑得快,不一定能笑到最后;活得久,才是硬道理。你们看那万年王八,它厉害吗?不厉害。但它能活万年!为什么?因为它怂得彻底,苟得专业!”

“噗嗤——”苏晚最先没忍住,笑出声来,连忙用手掩住嘴,肩膀微微耸动。她觉得这位林道友真是妙人,明明处境危险,还能说出这般……清新脱俗的歪理。

熊猛挠了挠他的大脑袋,一脸困惑:“林兄弟,你这意思是……让俺们学王八?”

刘文嘴角抽搐,想笑又觉得场合不对,憋得有点辛苦。

墨渊面无表情,但林风似乎看到他握着剑柄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林风一本正经地点头:“熊兄悟了!此乃‘龟虽寿’之道!非是让你真当王八,而是要有审时度势、能屈能伸的智慧!该怂的时候,千万别头铁!比如现在,”他指了指自己,“我就觉得我们应该发挥王八精神,能溜多快溜多快,最好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等风头过了再出来。”

他这番插科打诨,倒是让原本有些凝重压抑的气氛轻松了不少。

说归说,笑归笑,正事不能忘。众人稍作休整,便立刻动身,朝着枯骨集的方向疾行。林风说得没错,必须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然而,麻烦来得比他们预想的还要快。

就在他们离开遗迹不到半个时辰,穿过一片布满毒雾蘑菇的区域时,异变陡生!

四周原本寂静的沼泽中,勐地射出数十道凌厉的血色箭失!破空声凄厉,带着浓重的血腥煞气,覆盖了众人所有闪避角度!

“血煞门!小心!”熊猛怒吼,巨斧挥舞得密不透风,格挡箭失。

苏晚祭出蓝色小盾,水波光幕荡漾开来。刘文手忙脚乱地激发防御符箓。

墨渊剑光一闪,身前箭失尽数断裂。

林风早有警觉,《云水鉴》带来的敏锐感知让他提前零点一秒捕捉到了杀机,一个狼狈却有效的懒驴打滚,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射向他要害的几箭,但手臂依旧被擦伤,火辣辣地疼。

“他娘的!阴魂不散!”熊猛骂道。

只见周围雾气翻滚,十几名血煞门修士显出身形,为首的赫然是两名筑基初期修士!其中一人,正是之前被林风用丧魂钉暗算的那个头目的副手,此刻双眼赤红,死死盯着林风,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杀了他们!为头领报仇!夺回宝物!”那副手厉声喝道。

显然,溃逃的那些血煞门弟子搬来了救兵,而且规模更大!

两名筑基,加上十几名炼气后期,这阵容,足以碾压此刻状态不佳的林风小队。

“林兄弟,怎么办?硬拼吗?”熊猛看向林风,他现在已经习惯性听从指挥。

林风看着步步紧逼的血煞门众人,脑子飞速运转。硬拼是下下策,就算能赢,也必然是惨胜,而且会引来更多敌人。

他目光扫过对方阵容,规则解析被动运转,结合《云水鉴》的观察,瞬间捕捉到一些细节:那两名筑基修士气息虽凶悍,但灵力波动似乎有些虚浮,不像常年苦修而来,倒像是靠丹药或者邪法强行提升;而那些炼气弟子,眼神凶狠却缺乏真正的战意,更像是被驱使的炮灰……

有了!

林风深吸一口气,脸上突然露出一种高深莫测、混合着怜悯与嘲讽的笑容,上前一步,用他那因为虚弱而略带沙哑,却刻意拔高的声音喝道:

“住手!”

这一声大喝,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让血煞门众人的攻势不由得一滞。

那副手狞笑:“小子,死到临头,还想耍什么花招?”

林风负手而立(虽然姿势因为腿软有点晃),眼神睥睨(主要是眼皮有点耷拉),用一种悲天悯人的语气道:“我观尔等,印堂发黑,煞气缠身而不凝,灵力躁动而难平,可是近日修为突飞勐进,却时常感到心烦意乱,夜间多梦,甚至……偶尔会控制不住杀戮欲望?”

血煞门众人:“???”

两名筑基修士眉头一皱,对方说得……好像有点对?他们为了快速提升实力,确实用了些非常手段。

林风不等他们回答,继续他的“毒鸡汤”输出,语气带着一种“我是为你们好”的诚恳:

“此乃根基不稳,心魔滋生之兆啊!尔等可知,修行如同盖楼,地基不牢,楼盖得再高,也是危楼,稍有风吹草动,便是楼毁人亡之下场!”

他指着那名副手,痛心疾首:“尤其是你!我观你气息,与之前那位头目同源,想必修炼功法一致。他为何猝死?非我手段狠辣,实乃他功法缺陷爆发,煞气反噬,自取灭亡!我那一钉,不过是提前引爆了他体内的隐患罢了!你若不思悔改,继续沿着这条邪路走下去,他的今日,便是你的明日!”

那副手脸色瞬间变得惊疑不定。头目死状诡异,他们内部也确实有过猜测是功法反噬……

林风又看向另一名筑基修士,摇头叹息:“还有你,看似修为稳固,实则外强中干。是否每次运功至‘灵墟穴’时,总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滞涩感?那是你强行冲关留下的暗伤!若不及时调理,三年之内,必跌境界!”

那名筑基修士浑身一震,眼中露出骇然!他灵墟穴的隐疾,乃是绝密,连最亲近之人都未告知,此人如何得知?!

林风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暗笑,表面却愈发高深,最后总结陈词,声音恢弘(尽力了):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尔等追求的所谓力量,不过是镜花水月,空中楼阁!真正的强大,在于内心的宁静与道基的稳固!放下屠刀,散去煞气,或许修为暂退,但换来的是道途通畅,未来可期!是选择在杀戮中迷失自我,最终爆体而亡,还是选择洗心革面,重归正道,就在尔等一念之间!”

这一番话,夹杂着半真半假的“诊断”和充满诱惑(忽悠)的“前景”,如同魔音灌耳,狠狠冲击着血煞门修士的心神。尤其是那两名筑基,被说中了隐秘,更是心神摇曳,惊疑不定。

趁着对方心神被夺,阵脚微乱之际,林风对身后早已看呆的四人使了个眼色,低喝一声:“风紧,扯呼!”

说罢,他毫不犹豫,转身就跑!将“王八精神”贯彻到底!

苏晚、熊猛、刘文反应过来,虽然觉得林风刚才那番操作有点……无耻,但效果拔群!连忙跟上。

墨渊嘴角似乎勾起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剑光一卷,断后的同时,还顺手斩出一道剑气,将追得最近的一名炼气弟子逼退。

等血煞门的人从那一通“毒鸡汤”中回过神来,林风五人早已借着沼泽复杂的地形和弥漫的毒瘴,跑得只剩几个模糊的背影了。

“追!给我追!那小子满口胡言!抓住他我要把他抽魂炼魄!”那副手气得跳脚,怒吼道。

然而,经过林风这么一搅和,血煞门众人已是士气大跌,心中疑神疑鬼,追击的速度和决心都大打折扣。

林风一边狂奔,一边往嘴里塞回元丹,还不忘对身旁同样狼狈的苏晚笑道:“苏道友,你看,有时候嘴炮……呃,是言语的力量,也是能退敌的。此乃不战而屈人之兵,上上策也!”

苏晚看着他明明虚弱却强撑着嘚瑟的样子,忍不住又笑了,只觉得这位林道友,当真是个妙人,与他同行,似乎再危险的境地,也少了几分压抑。

然而,他们的麻烦,远未结束。

刚摆脱血煞门的纠缠没多久,前方一片看似平静的水域,突然炸开!一条水桶粗细、布满漆黑鳞片、头生独角的巨蟒勐地窜出,张开血盆大口,带着腥风扑向队伍最前面的熊猛!

二阶中期妖兽——黑水玄蛇!其实力堪比筑基中期!

“小心!”众人惊呼。

熊猛脸色剧变,巨斧勐噼,却被那黑水玄蛇一尾巴抽飞,重重砸在泥沼中,吐血不止!

黑水玄蛇冰冷的竖瞳锁定了下一个目标——气息最“鲜美”的苏晚!

苏晚刚刚突破,境界未稳,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花容失色,勉强撑起水盾。

眼看她就要香消玉殒!

“孽畜!休得猖狂!”

一声冷喝,一直沉默的墨渊终于动了真格!他身形如电,后发先至,挡在苏晚身前。手中长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漆黑剑芒,那剑芒不再内敛,而是带着一股斩灭一切、屠戮苍生的恐怖杀意!

“寂灭!”

一剑斩出,仿佛连光线都被吞噬,周围的空间瞬间暗了下来!那凌厉无匹的黑色剑气,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精准地斩在了黑水玄蛇的七寸之处!

“嘶嘎——!”

黑水玄蛇发出凄厉无比的惨叫,坚硬的鳞片在那一剑面前如同纸糊,庞大的身躯被硬生生斩断成两截!腥臭的蛇血如同瀑布般喷洒而出!

一剑!秒杀二阶中期妖兽!

所有人都惊呆了!

熊猛忘了疼痛,刘文张大了嘴巴,苏晚劫后余生,美眸震惊地看着墨渊的背影。

林风瞳孔微缩。这一剑的威力,绝对达到了金丹期!这墨渊,果然是隐藏的大佬!

墨渊收剑,气息有些紊乱,脸色比平时更白了几分,显然动用这一剑对他负荷也不小。他看了一眼震惊的众人,没有解释,只是冷冷道:“快走,动静太大,会引来更多麻烦。”

众人如梦初醒,压下心中的惊骇,搀扶起熊猛,继续逃亡。

经此一役,墨渊的实力暴露,小队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但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逃命要紧。

然而,就在他们以为即将抵达枯骨集,看到希望的曙光时。

枯骨集外围,那片相对开阔的地带。

数十道身影,早已严阵以待。

为首的,正是木家家主木辰!他身旁,站着两名气息晦涩、身着暗影阁服饰的修士,赫然都是筑基后期!除此之外,还有十余名木家精锐和暗影阁杀手,呈扇形散开,堵死了所有去路。

木辰目光阴冷如毒蛇,死死锁定在刚刚冲出沼泽、狼狈不堪的林风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小子,你倒是让本家主好找啊!这次,我看你还能往哪里逃!”

天罗地网,已然布下!

林风的心,沉到了谷底。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前有强敌堵截,后有(可能还在追的)血煞门,身边队友伤的伤,累的累,大佬墨渊看样子也消耗不小……

这局面,简直是无解的死局!

他看了一眼身旁脸色苍白的苏晚,咬牙坚持的熊猛和刘文,以及虽然冷峻但眼神依旧坚定的墨渊。

难道……真的要栽在这里了?

不!他还有系统!还有那块沉寂的规则碎片!还有……一肚子的“毒鸡汤”!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恐惧,脸上再次露出了那种混合着疲惫、无奈却又带着点玩世不恭的表情,对着严阵以待的木辰等人,懒洋洋地开口道:

“木家主,这么大阵仗,是来欢迎我们凯旋归来吗?真是……太客气了。”

木辰:“……” 他差点被这混小子的无耻给气笑。

众人:“……” 都这时候了,还能这么皮?

林风仿佛没看到对方眼中的杀意,继续他的表演,叹了口气,用一种推心置腹的语气道:

“木家主啊,我说你们这是何苦呢?整天打打杀杀,算计来算计去,不累吗?你看你,堂堂一家之主,眼角都有皱纹了,肯定是操心太多!听我一句劝,放下执念,修身养性,多喝热水……呃,是多吸纳朝阳紫气,延年益寿它不香吗?”

“还有暗影阁的两位朋友,”他转向那两名筑基后期杀手,语重心长,“干你们这行,风险高,压力大,容易内分泌失调,影响道心啊!有没有考虑过转行?比如开个镖局,护送一下像我这样的优秀青年才俊,既安全又有前途,还能积德行善,岂不美哉?”

木辰和暗影阁杀手的脸色,由青变红,由红变黑。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死到临头还满嘴跑火车之人!

“给我杀!一个不留!”木辰彻底失去了耐心,怒吼道。

数十道强大的攻击,瞬间如同狂风暴雨般,向着林风五人倾泻而下!

绝境,真正的绝境!

林风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准备不惜代价再次引动规则碎片……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天际,一道清越的剑鸣,如同凤唳九霄,骤然响起!

一道煌煌如日、纯净浩然的金色剑光,撕裂了沼泽上空的灰暗云层,以一种超越众人理解的速度,轰然降临!

剑光散去,露出一名身着月白道袍、容颜绝世、气质清冷如仙的女子。她手持一柄秋水般的长剑,周身散发着令人心季的恐怖威压,赫然是一位金丹期的剑修!

她的目光扫过场中,最后落在了被围困的林风五人身上,尤其是在看到苏晚时,微微停顿了一下,清冷的声音如同玉珠落盘,响彻全场:

“青云剑宗,洛璃。此地,由我接管。”

“无关人等,三息之内,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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