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语气立刻变得恭敬又惊讶：“任总工？您怎么亲自打电话过来了？有什么指示？”
黄局长。
市住房和城乡建设局的最高领导。
我平静地说：“我遇到点麻烦。在天誉华府A栋，对，就是五年前评上鲁班奖那个项目。”
“有人在拆主剪力墙。”
“我现在就在现场。楼体已经出现结构性损伤，整栋楼的业主都疏散了。”
电话那头的黄局长声音瞬间变了调，背景音里传来椅子被撞倒和文件散落的声音。
“什么？！拆剪力墙？！谁这么大的胆子！任总工您别急！您人没事吧？我马上！我马上带我们局里所有的结构专家和最顶尖的勘测队过去！您千万稳住现场！”
我淡淡地“嗯”了一声，补充道：
“对了，黄局，麻烦你通知一下当初承建天誉华府的‘中建九局’，让他们总工程师也立刻过来。”
“这栋楼，毕竟是我和他一起设计的。”
我的话音落下，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刚才还喧嚣鼎沸的人群，此刻鸦雀无声。
庄晓曼脸上的得意笑容僵住了，像是被冰冻的劣质雕塑。
物业张经理张大了嘴，手里的文件“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那个一直对我横眉冷对的警察队长，脸上的表情从不耐烦，到疑惑，再到震惊，最后变成了惊恐。
他看向我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外星人。
“任……任总工？”他试探性地、结结巴巴地开口。
我没有回答他。
因为已经不需要了。
不到二十分钟，十几辆闪着警示灯的工程勘测车和公务车呼啸而至，将整个小区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车门打开，一群穿着制服、戴着安全帽的人冲了下来。
为首的，正是刚刚在电话里声音都变了调的黄局长。
他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我，几乎是一路小跑过来，脸上写满了焦急和后怕。
“任总工！您没事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身后跟着的一众专家和工程师，看到我时，也都纷纷恭敬地颔首致意。
“任工。”
“任工好。”
这一幕，彻底击碎了在场所有业主的三观。
他们呆呆地看着我，看着这个他们口中的“寡妇脸”、“破鞋”、“站街女”，被一群他们平日里只能在电视上看到的领导和专家们众星捧月般地围着。
庄晓曼的脸色已经不能用苍白来形容，那是一种死灰色。她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我指了指16楼的方向，对黄局长说：“1602的业主，把客厅和卧室之间的主剪力墙砸了，想做个开放式的大平层。”
黄局长倒吸一口凉气，他身后的一个老专家更是气得浑身发抖：“胡闹！简直是胡闹！那是整栋楼的核心抗震结构！动了它，等于给整栋楼判了死刑！”
“马上封锁现场！所有人撤到安全距离外！勘测组立刻进楼，评估结构损伤程度！快！”黄局长声嘶力竭地吼道。
现场立刻变得井然有序而又高度紧张。
专业人员迅速拉起更大范围的警戒线，工程师们戴着头灯和精密仪器冲进了大楼。
黄局长转向那个已经吓傻了的警察队长，脸色铁青：“谁是负责人？谁批准他们施工的？谁给他们撑腰的？”
警察队长哆哆嗦嗦地指了指不远处的庄晓曼。
黄局长目光如刀，射向她：“你就是1602的业主？”
庄晓曼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