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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在野闻声,不可置信的后退了几步。
“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
他的视线紧紧的黏在那安静得一动不动的尸体之上。
手悬在白布上方,颤抖得不像话,迟迟不敢掀开。
他怕看见他最不想看见的一幕。
席在野犹如抽丝木偶般,僵硬的掀开了白布。
在看到那熟悉的,苍白不堪的面孔时,他浑身一软,双膝猛的跪在了地上。
他的视线与尸体持平,近距离的看到姜知礼面上的痛苦。
“不,你为什么,为什么躺这了。”
席在野哽咽,只觉得喉咙被堵住了,再难以发出一丝清晰的声响。
泪水划落,砸在了姜知礼的尸体上。
“阿礼,对不起。”
他想伸手碰碰她已经冷透的脸旁,却被护士一把拍开。
“先生,请尊重逝者。”
护士见过了姜知礼的惨样,面对席在野现在这副样子,只觉得惺惺作态。
她有些没压住心中的埋怨,没好气的开口,“我说席先生,你若是真的担心这位女士,你就应该守在手术室门口等着她手术出来,而不是三心二意,两边跑。”
“姜小姐痛不欲生的时候,我看你可是在为楼上那位破了点皮大惊小怪的女士鞍前马后啊。”
“况且,姜小姐这次伤,不是你造成的吗?救护人员抬来的时候,明明都说可以伤势最小化,但你依旧选择最极端的办法,我看您也并没有很在乎这位姜小姐,何必在人死了之后猫哭耗子假慈悲。”
席在野闻声,眼眶猩红,他下意识的为自己辩解。
“不是你说的这样的,我,我只是……”
可话到了嘴边,席在野却无法道出几句开脱之词。
事实就是如此,是他为了保住沐时恩的孩子,不愿意让沐时恩出一点差错,难怕只是受一点点的伤。
是他明知道先救姜知礼再救沐时恩才是两全之策,可还是抛下了姜知礼,才会让她如今安静的躺在这里。
意识道自己的错,席在野再也难掩悲伤,他无法接收姜知礼就这么安静的躺在这,那双总是仰慕自己的星星眼紧闭着,总是红润得勾人的樱桃小嘴如今也惨白得发紫!
就连那双,他牵了十年的手,如今不再温暖细腻,冷得直膈手,寒得他心见结冰。
“对不起,对不起阿礼。”
他的话空洞的无人回应。
护士已经不耐烦了,“席先生,你再怎么演,姜小姐也看不见,听不见。”
她话刚说完,就被扇了一巴掌。
从方才便听到现在的沐时恩,面色带着些怒气。
“区区一个护士,还敢议论席 总和我?”
那护士也不是吃素的,姜知礼走时给了她一张卡。
卡里头有几十万,够她奶奶治病的钱。
对着护士来说可谓是雪中送炭,姜知礼于她来说,有恩。
护士想也没想,“我凭什么不能说?怎么?有权有势就能一手遮天?要不是你作的要死,皮外伤都不敢受,要大部队先救你折了条人命,你现在满意了吗?!”
“你!”沐时恩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忤逆过,她面色的从容顿时也有了丝丝崩裂。
眼见气氛剑拔弩张,席在野出声了,“够了,要吵出去吵,别打扰了阿礼。”
沐时恩盯着他哭过的眼睛,死死的拽紧了手。
席在野见到沐时恩的出现,皱了皱眉。
“你怎么下来了?”
沐时恩的视线在那姜知礼的尸体上落了一瞬,她压了压嘴角的笑意。
随即虚弱的咳了几声,眼角含着泪。
“阿礼,护士说的对,都是我不好,当时若是先救姜小姐,姜小姐是不是就不会死了,是我愚笨了,姜小姐怎么说也是跟了你十年的人,感情早超越了我和你那些陈年过往,造成现在这副样子是我的错!”
沐时恩哭得摇摇欲坠,“阿野,是我对不起姜姑娘,那就让我亲自去和姜姑娘道歉吧!”
说罢,沐时恩转身就要爬到窗户台上。
席在野顿时冲了过去,他有些恼怒的将沐时恩抱了下来。
“胡闹!”
“阿礼的命固然重要!但是你如今有孕在身,当妈的人了怎么还和小孩子一样!你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考虑!”
沐时恩眼中闪过几分得意的笑容,她抽抽噎噎的靠在席在野的怀中。
“阿野,我就知道你还是在意我的。”
席在野抱着沐时恩,盯着眼前姜知礼的尸体,他忽然觉得不适起来,总觉得这一番举动很对不住她。
下意识的,席在野将沐时恩放了下来。
“恩恩,你先回病房,我处理完事情再回去陪你,好吗。”
从始至终,席在野的视线都落在姜知礼身上。
就连她光脚下来找他,他到现在都没察觉,若是以前,早生气的将她抱回病房,可如今却让她自己走回去!
意识到这点,沐时恩看着席在野跪在姜知礼的尸体前,紧握着她的手忏悔的模样,沐时恩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好。”
她转身离去,还没走几步,晕倒在了地上。
“恩恩!”
席在野猛的跑了过来,将她抱回病房。
等医生检查完一切确认沐时恩没事后,席在野正想离去。
忽然外头大乱,只见穿着橘红色防护服的消防员一个接一个的从过道跑过。
护士的声音犹如尖针扎入席在野的心中。
“不好了!存尸间起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