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祝你早日升职,祝你铮铮,祝你昂扬,祝你自由向上,干杯!”
玻璃杯在半空碰撞。
“离了就离了,咱们还是该吃吃该喝喝,啥事别往心里搁。”
林昭宁听着她的话,想笑,却怎么都笑不出来,最终只能扯了扯唇角。
酒一杯接一杯的被喝下去,在苏蓁蓁刻意营造的气氛中,她笑出了眼泪。
醉意如潮水漫上心头,她的目光失焦地落在周围那些纠缠的身影上,似乎在找什么。
心里依旧空洞得发疼,又一杯酒下肚,却始终填补不了那块空缺。
视线逐渐模糊,那些嘈杂的人影好像将她带回了过去。
她喜欢沈晏辞,喜欢到他但凡有一点情绪不对,她都能感觉到。
在这段不知名的感情中,她永远是先付出的那一方,沈晏辞对她也很好,好到她甚至可耻的觉得他其实也是喜欢她的。
冯佩不愿见到她,林正谦也厌恶她。
高中时期,沈晏辞知道她放学总是在路上逗留的原因,便带她回了铂悦澜庭。
那个地方就像是在她寄人篱下无处可去时,他给她的一个避风港。
从那之后,再没有外人踏足过那个只属于他们二人的世界。
经久的相处中,两人也有失控的时候。
她还记得,那天自己在博物馆实习时受了委屈,回到铂悦澜庭,他替她擦掉眼泪,又心疼地轻吻着她手上的伤痕。
空气明明很冷,沈晏辞的身体却是炽热的,床榻下陷,他将她禁锢在身下,看着她的眼睛带着像是无法再抑制的灼热。
那种感情她之前从未见到过,也未敢过深的探究过
可醉酒后的梦中,她异常清醒。
她看的很清楚,他眼底的是灼热和疼惜,而不是像现在那般总是凉薄和不耐。
从什么时候开始,沈晏辞开始讨厌她的,她不知道。
她在梦里到处寻找,却没找到答案。
明明刚结婚时,两人的关系也没这么冷。
“昭昭?”
苏蓁蓁的声音像是虚幻的,在很远的方向响起。
林昭宁闭眼,伸手用力攥着心口的衣服,试图来用这种方法缓解那种蚀骨的空洞感。
“昭昭!”
梦境到瓷瓶被她打碎,戛然而止。
等她睁眼时,脸上已经布满泪痕。
“怎么了?你刚才怎么哭这么厉害?”苏蓁蓁都担心红了眼
林昭宁恍惚片刻,突然开始翻包找什么。
“找什么?”
“手机…..我手机呢,”
“在这儿。”
刚才喝酒的时候,她怕弄掉,就放在了沙发上。
“你要打给谁?”
林昭宁没回话,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疯狂般的急切,翻出了秦屿的电话。
还好,秦屿没挂断。
“沈晏辞呢,你把电话给他。”
“沈总已经去英国了,那边出了点问题,需要他去解决。”
“什么时候走的?”
“就在你和律师离开公司后。”
林昭宁挂断电话,二话不说开始点开购票软件。
苏蓁蓁一手夺过她的手机:“你订票干什么?”
“蓁蓁,还给我。”
“你先告诉我你订票要去哪?”
她抬起泪眼,声音带着决绝:“我要去英国,就算死也要让我死个明白吧。”
她想去问他,
那段时间的相处到底算什么,
他到底有没有喜欢过自己。
结婚后又为什么突然离开,仅仅只是因为白薇吗?还是真的讨厌她。
苏蓁蓁看着她,不可置信地摇头。
她从未想到,昭昭对沈晏辞的喜欢竟然深到已经成了执念。
见她一脸执着,苏蓁蓁最终将手机递过去。
“去吧,说不定去这一趟就能让你彻底死心,但是你要听我的话,明天,行不行?我陪你一起去。”
林昭宁没回答,只是接过手机。
苏蓁蓁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她急需问个明白的心。
晚上八点,林昭宁独自坐上了飞往英国伦敦的航班。
这是她第一次去英国,为了沈晏辞,她打破太多的第一次了。
舱窗外暮色四合,
残存醉意让她的思绪愈发混乱。
不过,那块儿心还是空的作痛,她觉得如今只有那些答案才能填满。
空姐见她面色难看,好心拿了条毛毯和温水过来。
飞机划过暮色,将近十三个小时,才终于在伦敦希思罗机场降落。
走出机场的刹那,一股浓重的陌生气息迎面扑来。
在一众异国面孔中,她双眼茫然,像个没人要又迷了路的孩子。
沈晏辞无论做什么事都没和她说过,她不知道那三年他在英国怎么样,更不知道他的公司在英国伦敦的哪里。
还好,她在机场门口显得无措时,秦屿及时发来了大概位置。
在伦敦市中心。
林昭宁打了辆计程车,具体位置不知道,她只能在路边下来。
沈晏辞是个商业奇才,短短三年就在伦敦市中心打出了名声,那里无人不知东璟科技。
问到位置,林昭宁松了口气,走在路上的步伐轻松很多,心里急需得到答案,她不由自主跑了起来。
被发簪挽起的长发瞬间散落,玉簪摔在地上碎成了两半,她没管,一味的往最终目的地跑。
东璟科技,四个硕大的英文字母终于闯入她的眼底。
伦敦桥横跨在泰晤士河上。
桥上,人流缓慢,都在为泰晤士河上的美景驻足,唯有一道身影格格不入,不顾一切在奔跑。
长发在风中飞舞,就像她那理不清的感情和执念。
她固执地想问出那些能填补内心空缺的答案,哪怕最终的结果是利刃,她心甘情愿地去接。
伦敦桥很长,却又太短。
她停在桥头,扶着冰冷的栏杆喘息着,而那座冰冷的现代建筑,终于完全在她眼底展现。
熟悉的身影从大厦中走出,身后跟着很多外国面孔,他们将他簇拥在中间。
林昭宁还未走下桥,
白薇紧跟其后随他出来,他的人对她很有礼貌。
林昭宁僵在了原地,她独自站在伦敦桥的尽头,看着那两道身影并肩而立。
冷风裹挟着她,吹散了那丝残存的醉意。
因为醉酒后才敢来质问的勇气,随之换成了只想逃避的胆怯。
比起两人的高高在上和光芒万丈,此刻的她实在太狼狈了。
她不知道,如果就这么出现在两人面前,他们会怎么嘲笑她的自不量力。
那些急需知道答案的执念在这一刻彻底破碎消失。
林昭宁茫然无措地站在桥上,周围的陌生气息顷刻间将她紧紧包裹住。
她甚至觉得周围那些人都在笑她。
此刻,她像个突然被拔光所有尖刺的刺猬,赤裸裸地被遗弃在了人群中,满满都是想逃,却无处可逃的无助感。
沈晏辞的车缓缓驶上伦敦桥。
林昭宁慌忙转身,面对河面,试图用散乱地长发来遮掩满身的不堪和窘迫。
黑色轿车与她擦肩而过。
打开的车窗中,能看到后排白薇与他讲话时的笑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