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腰牌从哪儿来的?不可能,你参军才几日!”
廖远实在无法相信,这周铮居然和自己平起平坐了,这给他的震撼无异于,母猪上树,公鸡下蛋,以及他老婆的怀的儿子全都不是他的……
周铮冷哼一声:“现在,谁在以下犯上?”
廖远并没有质疑这腰牌的真假,边军治边,朝廷官员在这里的话,远不及军营。
敢在边军之地堂而皇之冒充军头儿,那是要受车裂之刑的。
廖远望向周铮,看着那眼神,丝毫不吝啬杀意的眼神。
廖远心头一沉:“不能再拖了,必须尽快弄死!”
他知道,自己刚刚逼死了周铮兄弟的老娘,这家伙对他肯定是恨之入骨。
不过,能靠着手段,爬到他这个位置,自然是能屈能伸之辈。
廖远随即瞪了一眼手下;“愣着干嘛?还不快给周军头儿赔礼道歉!”
“是……是……周军头儿,你大人大量,饶了小的,就把小的当个屁放了如何?”爪牙见自家靠山都怂,哪里还敢嚣张。
廖远也套着近乎:“周老弟,你啥时候荣升的军头儿,是不是在军营中立下大功?”
周铮没有理会,廖远嘎嘎一笑,开始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我就知道,周老弟是人中龙凤,这年头也只有死字营那种地方才能快速崛起,周老弟吃水可别忘挖井人啊!”
周铮眼中闪过一道厉芒,这廖远真是不要脸发挥到了极致,若是寻常新人去死字营,早就被玩死了。
不过周铮并没有当面揭穿廖远的虚假面孔,他要的可不仅仅是扫廖远面子,还有他的命。
无论是他对宋柔的觊觎,还是逼死栓子的老娘,这都是无法原谅的。
不过现在,周铮已非孤家寡人,那种匹夫一怒血溅千里,固能卸心头之恨,却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尤其是在宋柔没有脱离罪籍前。
但这并不代表周铮会等到那个时候。
周铮笑了笑:“廖军头儿,说得在理,吃水不忘挖井人,改日定要登门拜访,不过,今天你这小兄弟冲撞了我,还弄疼了我的手,你就说怎么赔吧!”
此言一出,众人微微一愣,什么叫冲撞了你,还伤了你的手?
周铮转了转手掌:“你看这不是肿了吗?”
众人又看了看地上趴着那人的脸,顿时忍俊不禁。
廖远面色一沉,这周铮明显是故意给他找茬儿,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不可能不管自己忠诚的爪牙。
廖远从怀里掏了掏,拿出二十两银子。
“就当给周军头儿医药费了!”
“行吧,就看在廖军头儿的面上,我就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周铮笑了笑,示意一旁的王虎接过,后者没有丝毫犹豫上前一把夺过。
廖远刚松一口气,本想立马进城打探周铮的情况,但下一瞬周铮却话锋一转。
“还有一件事!”
廖远目光一凝:“你还想要什么?”
周铮咧嘴一笑:“不是我要什么,而是想问问廖军头儿,听说上面又来征粮和民夫,可我不记得上面有什么动静。”
廖远见周铮拆穿自己,顿时有些小慌,但这事儿他做了很多次了,自然不会这么轻易露出马脚。
“你没听到,那是因为你权限不够,你刚升军头儿,很多事情都不明白!”
周铮笑了笑:“哦,原来如此啊,但昨天我亲自问了金老都统,以及一位山字营的千总,对方说大烨城收缴周边村子的税粮,征兆民夫都是有数的,会一一记录在册。”
“你说这是军事机密,但你一个负责管理军户的小军头儿,有什么资格知道军事机密?”
“还有,既然是上面有令,为何我独我赵家沟收粮,征民夫,隔壁王家湾,刘家坳,为何没有征收?”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什么?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王虎见状也瞬间了然随即高声道。
“乡亲们,我大哥来给你们做主了,征粮,征民夫,都是这姓廖的杜撰的,他在中饱私囊!”
此言一出,众人群情激奋。
“廖军头儿,此言当真?”
廖远面色一沉,人群中开始纷纷捂脸议论了起来。
“天杀的,我就说都是军户,大烨的人,怎么会这么狠心,连种粮都要强。”
“是啊,这又不是大战在即,我等辛辛苦苦为国守边,耕种,还要被此等无耻小人剥削,实在是心寒啊!”
“俺就说,他廖军头儿,咋养得起这么多老婆,感情是趴在大伙儿身上敲骨吸髓啊!”
“……”
一时间,原本羁押的怨气,宛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倾斜而出。
以前他们不是不知道,而是知道的也只能装糊涂,毕竟整个赵家沟就一个军头儿,而且上面还有人。
现在不同了,新军头来了,赵家沟的青天就有了!
一名即将入土的老翁也站出来指责道:“廖军头儿,我到底想问一问,陈六子是怎么死的?”
“他一直帮你做事,莫非是你指使他勾结马匪?”
“过去,我赵家沟跟着你出去执行任务的青壮,总会莫名其妙地死去!”
“这些粮食,和你口中征兆的民夫,是不是都交给马匪了?”
此言一出,全场更是像炸开了锅似的。
“放肆,你们一群刁民,胆敢诽谤本军头儿,我看你们想找死啊!”
众人被这一呵,顿时萎了下来,毕竟廖远往日里的威慑尚在。
周铮笑了笑:“廖军头儿,不要有这么大的火嘛,乡亲们给钱,给人,总得听个响儿不是。”
“既然廖军头儿说这是军事秘密,那我也不追问,这样吧,咱们去大烨城府衙,说道说道。”
“诸位乡亲父老,可敢一同前往?”
众人下意识退了几步,廖远轻笑一声,这周铮以为裹胁民意就能对付他。
岂不知,这群愚民早就被他驯成绵羊了!
敢和他廖老爷作对?那不是找死吗?
王虎见此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们……我大哥在此,你们怕什么?难不成,你们想自己的亲人不明不白地死,你们想自己的手中的口粮不明不白地交?”
众人面面相觑,一旁的陈家族老了不想掺和到赵家沟两大军头儿的内斗中。
作为大宗族,他们自然知道一些内情,有些事不上称不过几量重,上了称千斤都打不住!
“周军头儿,消消火气,这不是去看房子吗?”
“廖军头儿,周军头儿和乡亲们的关切也是合理的,老夫知道廖军头儿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朝廷,为了大伙儿,要不这样,廖军头儿赶紧进城,要个手令,这样大家都有个交代。”
廖远也清楚,自己不能继续待在这里,有周铮在,自己又不能完全压下这群刁民,甚至一个弄不好还会被人给撕咯。
他做这事儿,又不是单单为了自己。
“还是陈老说得对,你们不信,那就给本军头儿等着,本军头儿把手令拿来!”
陈族老随即笑着对周铮道:“周军头儿,这边请!”
王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周铮拦了下来。
“那就有劳陈族老了!”
原本的陈家大院,如今早已收拾腾空,成了周铮的临时住所。
待陈家人走后,王虎颇为不解。
“大哥,为什么不继续,拿下着廖远,也好给栓子他娘报仇啊!”
周铮摇了摇头:“虎子,事情并非你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他廖远敢这么肆无忌惮,上面肯定有保的,你就算是拿去见官有什么用。”
“这样,你暗中收集廖远的罪证,我会找个机会,见他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好吧,我听大哥的!”
宋柔看向一旁的周铮,总觉他似乎变了一个人似的,但一想到他之前是傻子,如今只是开窍了而已,便不再多想。
“铮儿,万事小心!”
周铮笑了笑:“放心,我心里有数,我送你去商行!”
宋柔微微颔首。
……
城主府,一间偏房内。
“姐夫,你可得给我做主啊,那周铮差点儿就裹胁刁民,坏了咱们的好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