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海失魂落魄,深一脚浅一脚地挪回了四合院。这一早上,先是贾东旭惨死,接着又被王主任逼着吐出家底,连番打击之下,他感觉自己没当场厥过去,这心脏也真算是够硬朗的了。
他强打着精神,先得去贾家报丧。自打陈默从贾家屋顶摔下来后,贾张氏就带着棒梗那几个小白眼狼,理直气壮地搬进了原本属于陈家、后来被贾东旭和秦淮茹占着的西跨院那三间房里最好的一间正屋。
易中海推门进去时,贾张氏正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地嗑着瓜子,地上吐了一地的瓜子皮。她瞥见易中海进来,眼皮都没抬一下,张口就问:“老易啊,过来啦?陈默那小绝户断了气没?咱院里啥时候能开席啊?” 她心里还惦记着能吃上顿免费的“丧宴”。
易中海心里本就堵得慌,一听这话更是邪火直冒,但他还得先说正事,只能压着火气,哑着嗓子道:“老嫂子,别想着开席的事了……东旭,东旭他……没了!你赶紧去轧钢厂叫上淮如,一块儿去医院……领、领人吧……”
“什么?!!”贾张氏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嗷一嗓子就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张牙舞爪地就朝易中海脸上挠去,“易中海你个老绝户!你放你娘的狗臭屁!东旭是你徒弟啊!你敢这么咒他!我撕了你的嘴!”
易中海正心神不宁,没防备贾张氏突然发难,脸上结结实实地被挠了一下,火辣辣地疼,肯定破相了。这一下也把他心里积压的憋屈和火气全勾了出来,他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猛地一把将扑过来的贾张氏狠狠推倒在地!
贾张氏被推得一个趔趄,一屁股摔在地上,愣了好几秒,似乎没反应过来易中海敢对她动手。随即,她拍着大腿,扯开嗓子就嚎了起来,声音尖利得能刺破耳膜:
“老贾啊!!!你快睁开眼看看吧!!!你的好兄弟易中海他欺负你留下的孤老婆子啊!!!他不得好死啊!!!他咒咱们东旭,他还动手打我啊!!!你快上来把他一块儿带下去吧!!!我们娘儿几个没法活了啊!!!”
她这泼天般的哭嚎声瞬间传遍了整个院子,左邻右舍纷纷被惊动,一个个都竖起了耳朵,或探头探脑,或悄悄聚拢过来。易中海站在屋子中央,脸上顶着新鲜的血道子,听着贾张氏恶毒的哭丧,看着门外指指点点的邻居,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这烂摊子,简直要把他活活逼死。
易中海脸上火辣辣的疼,心里更是憋屈得快要炸开,但他知道现在不是跟这泼妇纠缠的时候。他强行把那股邪火压下去,牙齿咬得咯咯响,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带着一股冰冷的寒气:
“老、嫂、子!你给我听清楚了!东旭——你儿子贾东旭!他昨天晚上出去赌钱,在赌档里出老千,被人当场抓住,手脚全让人给废了!像条死狗一样被扔进了后巷的臭水沟,让野狗活活给咬死了!现在,他那破烂身子就躺在红星医院的停尸房里!你赶紧的,麻溜儿地去轧钢厂把秦淮如给我叫回来!你们娘俩,一块儿去医院把你儿子的尸首领回来!然后,立马去派出所报案!听、明、白、了、吗!”
这番话,像一盆带着冰碴子的冷水,兜头盖脸地浇在了贾张氏身上。她那撒泼打滚的劲头瞬间就没了,整个人像被抽了骨头,僵在原地,张着大嘴,眼珠子都不会转了。过了好几秒,她才像是终于消化了这晴天霹雳,喉咙里发出“嗬”的一声怪响,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她不再哭嚎,也不再骂街,只是浑身哆嗦着,手脚并用地从冰凉的地上爬起来,连身上的灰都顾不上拍,像个丢了魂的木偶,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地就朝着院门外冲去,大概是真去找秦淮如了。
易中海看着贾张氏那失魂落魄的背影,脸上被抓破的地方一阵阵刺痛,心里却是一片冰凉。
易中海顶着一脸火辣辣的伤,脚步沉重地挪回中院自己家。一进门,他媳妇儿龙小妮就瞧见他脸上那几道新鲜的血檩子,吓得“哎哟”一声,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计,满脸心疼地迎上来。
“老易!你这脸是咋弄的?快坐下!”龙小妮一边念叨,一边手脚麻利地从柜子里翻出家里常备的医药箱。易中海是八级钳工,平时在厂里磕磕碰碰难免,家里外伤药总是齐全的。
龙小妮拿着棉签蘸了紫药水,小心翼翼地给易中海清理伤口,嘴里忍不住埋怨:“你说说贾张氏那个老虔婆,真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咱家这些年帮衬他们贾家还少吗?她怎么就下得去这狠手!”
易中海阴沉着脸,闭着眼,一声不吭,任由龙小妮摆弄。
龙小妮见他不出声,叹了口气,又压低声音问:“老易……东旭那孩子,真……真就没了?”
“没了!”易中海猛地睁开眼,语气带着一股说不出的烦躁和晦气,“我亲眼看到的!半张脸都让野狗啃烂了,死的透透的!”
“哎……”龙小妮手一抖,棉签差点戳到易中海伤口上,她眼圈有点发红,“你说东旭多好一孩子,怎么就这么倒霉,碰上这种事儿……我早就跟你说,对陈默那孩子好点儿,别算计来算计去的,你偏不听!现在倒好,东旭没了,陈默又瘫在医院里,你说这……这可咋办啊!”她的语气里带着真切的慌乱和后怕。
“别提陈默那个小畜生!”易中海像是被点着的炮仗,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碗都跳了一下,把龙小妮吓得一哆嗦。
“你……你突然发这么大火干啥?”龙小妮捂着胸口,惊魂未定。
易中海胸口剧烈起伏,眼睛瞪得通红,压低了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陈默这个小畜生!他肯定是早就知道他爹妈是咋没的了!他一直都在跟咱们演戏!就这样的狼崽子,你还指望他给你养老?他不弄死咱们就算好的了!”
接着,他把刚才在医院门口,王主任怎么逼他,陈默怎么通过工会郑主席施压,要他今天之内就把侵吞的陈家家产全部吐出来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龙小妮听着听着,脸也白了,手也开始抖了,药都上不利索了。“他……他真这么狠?要把咱们往绝路上逼?那……那得多少钱啊!房子、工位、还有那些年的钱……这要是都吐出去,咱们家可就……”
“不然呢?!”易中海低吼道,“王主任都发话了,轧钢厂工会盯着,清单都在人家手里攥着!不吐?不吐咱们就得进去吃牢饭!这小畜生,瘫了都不安生,这是要拉着咱们一起死啊!”
龙小妮彻底慌了神,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喃喃道:“报应……这都是报应啊……”屋里顿时被一种绝望和恐惧的气氛笼罩了。易中海看着媳妇儿煞白的脸,心里那股邪火和寒意交织在一起,让他浑身发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