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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二十四小时。
傅斯年站在泥泞边缘,看着搜救队在废墟上工作,双眼里满是血丝。
“这片区域已经搜了三遍。”
“下游也排查过了。”
“傅先生,已经过了二十四小时了,根据冲击力和掩埋深度……生存几率极低,很抱歉。”
搜救队长的话很委婉,但意思明确。
傅斯年冷笑。
“我付了足够的钱,调动了最好的资源,怎么可能找不到?”
“活要见人……”
后半句隐没在唇齿间,带着血腥的痛意。
“继续找。”他的声音沙哑。
搜救队互相看了一眼,叹了口气。
傅斯年走到阮南烟最后消失的位置。
那里现在只有一片烂泥。
他蹲下身,徒手挖了起来,指甲缝里很快塞满泥泞,指尖传来刺痛。
保镖上前阻止。
“傅总,阮小姐不会有事的,倒是您,已经整整一天半没休息了。”
傅斯年抬起头,眼神是瘆人的冷意。
“继续找。”
“傅总,找到这个。”一个搜救队员走过来,递上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银色的素戒,很细,上面嵌了一颗并不值钱的碎钻。
那年他刚资助阮南烟,她小心翼翼打开让人心疼,傅斯年心生不忍,陪她做了手工的戒指,一点点拉近距离。
可那戒指明明那么廉价,比不上这些年他送她的随意一件珠宝,可她一直戴着。
戒指上沾满了泥,甚至已经有些变形。
傅斯年接过戒指,冰冷的让他手指一颤。
这不是他计划内的东西,它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不应该以这种方式回到他手里。
南烟那么宝贝的戒指,始终随身带着的戒指。
那她呢?
“在哪里找到的?”他声音异常平静,可平静下,却是如同烈火烹油般的焦灼。
“就在这片区域边缘,可能被冲击力带过去的。”
他握紧戒指,钻石尖锐的边角刺破了他的掌心。
血滴在地上,他却似乎没有知觉。
他一直以为,他掌控着一切。
为了对白若若报恩,他夺走了阮南烟的身份,可他也会弥补。
除了身份,无论是白家大小姐的身份,还是他妻子的身份,他以为那些都是虚名,并不重要。
他以为她永远会在那里,哪怕没有身份,没有名字,因为她爱他。
阮南烟爱他,这些年,他无比笃定这一点。
因为他喜欢长发,所以她蓄了长发,多年都没有剪过。
手边的茶总是刚好的温度,是她早早就准备好的。
有她在的时候,甚至连空气的温度都会适宜几分。
即使法学的课程极其忙碌,阮南烟也会蜷缩在书房的角落里看着他,她说有他在的时候,她会无比安心。
她的眼神那么依恋,炙热的似乎要将人融化。
他忽然想起泥石流来临前,她看他的最后一眼。
没有惊恐,没有哀求,只有了然。
他当时本能地扑向了白若若,他甚至没有犹豫。
因为他习惯了保护白若若。因为白若若“救”过他,白若若“柔弱”,白若若需要他。
那阮南烟呢?
她不需要吗?
她被他从地狱拉出来,又被他一寸寸打回更深的地狱。
“继续找。”他重复道,声音却低了下去,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他的身形已经摇摇欲坠,唯独眼底的执念令人心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