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时书（第四章：系统显踪与旧案疑云）
周砚的冷笑像淬了冰的刀锋，在烛光里闪着寒芒。林墨攥紧掌心的回纹佩，玉佩的温热透过皮肤渗进来，却驱不散后背的凉意——他终于看清了，周砚袖口露出的黑色玉佩，与自己这块不仅纹路一致，连边角的磕碰都分毫不差，仿佛本是一体。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梦到我的？”林墨的声音有些发紧。那些重复了二十年的梦境突然有了实感，那个总在茶馆拨算盘的模糊身影，此刻就坐在对面，眼底藏着他读不懂的深渊。
周砚没回答，反而将那本线装书推过来：“你再看看这个。”
书页上的字迹仍在变化，原本“距子时剩十二个时辰”的字样旁，多出一行细密的小字，像是凭空浮现的墨痕：「逆时系统已激活，当前任务：寻得『契』之下卷。任务奖励：解锁时空锚点坐标。失败惩罚：意识湮灭于洪武二十六年。」
林墨瞳孔骤缩。系统？这和他穿越前在网络小说里看到的设定如出一辙，可此刻出现在泛黄的古纸上，只剩下令人窒息的真实。他指尖抚过那行字，墨迹竟微微凹陷，像是被刻在纸骨里。
“这是什么？”他抬头，正对上周砚了然的目光。
“看来令尊什么都没告诉你。”周砚端起粗陶茶盏，抿了口冷茶，“逆时者都有‘伴生系统’，以文字显化，藏于媒介之中。你的媒介是这本书，我的……”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在脑子里。”
林墨心脏狂跳。他想起父亲去世前塞给自己玉佩时的眼神，那样急迫又复杂，当时只当是老人最后的执念，现在想来，恐怕藏着更大的秘密。
“系统会发布任务？”
“不止。”周砚的手指在书页上轻敲，“它会提示危险，解析古物，甚至……预知短时间内的祸事。比如现在——”他突然按住林墨的手，“别碰桌角的砚台。”
林墨刚要抬眼，就见那方端砚“啪”地裂开，墨汁溅得满桌都是，其中一滴正落在他手刚才要放的位置。
“系统提示：三分钟后，砚台受震碎裂。”周砚面无表情地念出一行只有他能看见的字，“这就是它的用处。”
林墨喉结滚动。有这样的“金手指”，周砚的父亲为何还会殒命？他刚要追问，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孩童的哭喊：“周公子！不好了！张屠户家的小子被影卫抓走了！”
周砚脸色微变，起身开门。门外站着个十三四岁的小厮，麻布短打沾满泥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们说……说那孩子是‘逆时余孽’，要拉去诏狱问话！”
“影卫？”林墨凑到门边，想起历史上朱元璋设立的锦衣卫，洪武二十六年正是胡惟庸案余波未平之时，缇骑四出，人人自危。
“是城主府的私卫，比锦衣卫还狠。”周砚低声解释，迅速换上件深色短打，“张屠户上个月帮过我，不能见死不救。”他转向林墨，“你留在这里，我去去就回。”
“我跟你一起去。”林墨抓起桌上的玉佩，“系统任务不是要找‘契’的下卷吗？说不定和这事有关。”
周砚深深看了他一眼，没再拒绝，从柜台下摸出两把短刀塞给他：“集贤街的石板路第三块是松动的，藏着出城的密道，若我未归……”
“别乌鸦嘴。”林墨打断他，将刀别在腰后，突然想起个细节，“你说影卫抓孩子是因为‘逆时余孽’？他们怎么辨认的？”
周砚的脚步顿了顿，掀起袖口，那片叶子状的胎记在烛光下泛着淡红：“靠这个。‘契’的印记，逆时者都有。”
林墨猛地摸向自己后腰——那里的胎记，此刻也在发烫。
两人跟着小厮穿过后巷，夜色里的应天府像头蛰伏的巨兽，巡夜的兵丁提着灯笼走过，甲叶碰撞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张屠户家在街尾，此刻已围满了人，却没人敢作声，只有个穿皮裙的壮汉跪在地上，被两个黑衣影卫按住，额头磕得满是血污。
“不是我儿！你们找错了！”张屠户的吼声嘶哑，“他才八岁！怎么可能是逆时者！”
“有没有错，进了诏狱便知。”领头的影卫面无表情，手里拖着个哭嚎的孩童，那孩子的脖颈处，赫然有片淡红色的印记，形状竟与林墨后腰的胎记有七分相似。
林墨的心跳漏了一拍。系统突然在书页上显字：「检测到伪契印记，含微量时空能量，来源：城西乱葬岗。」
伪契？林墨拽了拽周砚的衣袖，朝书页努嘴。周砚看完脸色骤变：“是‘染血术’！用真逆时者的血涂抹皮肤，能伪造印记，魏先生竟用这招滥杀无辜！”
魏先生？林墨想起系统标注的A+级威胁，看来此人不仅是幕僚，更是掌控影卫的关键人物。
“怎么办？”林墨压低声音，手心全是汗。
周砚没说话，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几块黑炭。他迅速在脸上抹了几道，又将林墨的牛仔裤裤脚塞进靴筒：“跟我来。”
两人混在围观人群中，周砚突然扬手，一把铜钱撒向影卫。人群顿时骚动，影卫下意识拔刀，周砚趁机拽着林墨冲到近前，短刀划破按住张屠户的影卫手腕。
“走！”他吼道，将孩子推向张屠户。
变故突生，影卫反应极快，领头者反手一刀劈向周砚，刀风带着腥气。林墨想也没想就扑过去挡在前面，后腰的胎记突然剧痛，回纹佩爆发出刺眼的红光。
“铛！”刀锋被红光弹开，领头影卫闷哼一声，手腕竟出现灼伤般的水泡。
“是真契！”有人惊呼。
周砚拽着林墨转身就跑，张屠户抱着孩子紧随其后。影卫的吼声在身后炸开：“抓住他们！逆时者在这儿！”
穿过后巷的暗门，三人钻进条狭窄的水道，腥臭的污水没过脚踝。周砚点燃火折子，照亮潮湿的岩壁：“这里通向城隍庙，‘契’的下卷应该就在那里。”
林墨喘着气，抚摸着发烫的玉佩：“刚才那是……”
“回纹佩的护主之力。”周砚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羡慕，“只有完整的界核才能激发，看来你这块，比我想象的更重要。”
系统书页上的字迹再次变化：「检测到真契共鸣，下卷坐标已更新：城隍庙大殿香炉底。警告：魏先生正率影卫逼近，距离三刻钟。」
三刻钟！林墨心里一紧，加快脚步。水道尽头透出微光，隐约能听见晨钟的余响。钻出暗口，正是城隍庙的后院，香火味混杂着露水的气息扑面而来。
大殿里空无一人，只有供桌前的香炉冒着袅袅青烟。林墨刚要上前，周砚突然拉住他，指向香炉旁的蒲团——那里放着块玉佩，黑色的，与周砚那块一模一样，只是上面沾着暗红的血迹。
“是我父亲的。”周砚的声音发颤，“他说过，若遇不测，便将下卷藏于此处……”
他走上前，刚要拿起玉佩，香炉突然剧烈晃动，供桌后的神像眼睛里，竟射出两道黑气，化作人影扑过来！
“是影卫的咒术！”周砚挥刀格挡，黑气却像有生命般缠住刀刃，“林墨！去拿香炉底的东西！”
林墨冲到香炉前，指尖刚碰到炉底，就听见系统急促的提示：「警告！下卷被动了手脚，内含‘噬时咒’，接触即触发时间回溯！」
时间回溯？林墨猛地缩回手，却见周砚已被黑气缠住，脸色发青，嘴角溢出鲜血。而香炉底，正缓缓渗出黑色的墨迹，在青砖上组成一行字——「洪武十三年，胡惟庸案，逆时者林仲山伏诛。」
林仲山！那是他父亲的名字！
林墨如遭雷击，父亲明明是三年前死于心梗，怎么会出现在洪武十三年的案宗里？他猛地看向周砚，对方正用口型说：“快走……是圈套……”
大殿外传来脚步声，魏先生温和的声音响起：“林公子，何必呢？令尊二十年前就该湮灭，若不是周老先生偷藏了半卷‘契’，他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二十年前？林墨的脑子像被炸开，后腰的胎记剧痛难忍，回纹佩的红光越来越亮，竟在他眼前映出无数碎片——父亲在书房烧毁古籍，周砚的父亲递给他半块玉佩，还有个模糊的黑影，将刀刺进父亲的后背……
“滴——系统紧急提示：噬时咒已激活，倒计时十息。宿主可选择：一、放弃下卷，启动紧急传送（消耗全部能量）；二、强行夺取，承受时间回溯至洪武十三年。”
林墨看着被黑气吞噬的周砚，又看了看香炉底父亲的名字，心脏像是被攥住。传送就能活，留下可能死，但他知道，自己不可能丢下真相跑掉。
“我选二。”
话音落下的瞬间，回纹佩爆发出刺目的白光，将整个城隍庙笼罩。林墨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撕扯着意识，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周砚嘴角那抹释然的笑，以及他藏在袖中、与自己胎记完全吻合的另一半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