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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老五蹬起车子驶出院门。
我回头,看见梅姨冲了出来,被爸爸死死拉住。
她伸手想抓什么,但三轮车已经拐过墙角,什么都看不见了。
没有酒席,没有客人。
刘老五的两个堂兄弟把人送到就走了。
走前还拍了拍刘老五的肩膀,挤眉弄眼地说“悠着点”。
门一关,刘老五就迫不及待地扑了上来。
我满脑子都是怎么糊弄过去。
好在冬天穿得厚,我不配合的情况下,刘老五半天没把我衣服脱下来。
他在我脸上亲了一口。
“皮肤真嫩……”
刘老五激动得声音发抖,眼睛发红,呼吸越来越急促。
就在这时,他突然停下动作,捂住胸口,脸色变得惨白。
“药……”
他艰难地说,
“在抽屉……”
我反应过来,跳下炕拉开抽屉,找到药瓶,赶紧倒出两颗药。
可等我端着水过来,就看到刘老五的手在空中抓了两下,然后垂下去,不动了。
我端着水碗,呆呆地站着。
过了很久,才伸手去探刘老五的鼻息。
没气了。
刘老五的堂兄躲在外面听墙根。
听见碗碎的声音冲了进来。
有人去探鼻息,有人掐人中,乱成一团。
有人喊“死了!救不活了!”
所有目光齐刷刷看向我。
我还在炕边站着,棉袄微敞,头发散乱,脸上没有表情。
“丧门星!”
一个老太婆冲上来,一巴掌扇在我脸上,
“刚进门就克死男人!”
又一个男人上来踹了我一脚。
“五万块喜事变丧事,还钱!”
拳脚雨点般落下。
我蜷缩起来,护住头。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刘老五死了。
梅姨的手术费还保得住吗?
我被几人拖着往外走,天还没亮,村里狗叫成一片。
有人开门看热闹,指指点点。
“听说刚进门就把人克死了。”
“啧啧,五万块打水漂了。”
刘家人踹开堂屋门,里面空荡荡的。
又踹开梅姨的屋门。
只见梅姨躺在炕上,脸色比昨天更差。
看见这么多人进屋,她试了好几次都没坐起来。
“李大山呢?”
刘家人怒吼。
梅姨摇摇头,剧烈咳嗽。
我挤到前面,扑到炕边:“梅姨,爸去哪儿了?”
“他拿了钱走了。”
梅姨哭得喘不过气,
“半夜走的,说去县里存钱,就再没回来。”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
爸爸带着五万块,跑了。
连刘家人都愣住了,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你们装得挺像!”
刘堂哥最先反应过来,
“你俩唱双簧是吧?一个跑了一个装病!”
“不是……”
梅姨咳出一口血,溅在被子上,
“我真的不知道他去哪了……”
看着那摊血,又看看哭成一团的弟弟妹妹,我突然跪了下来。
“求求你们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还钱。你们看到了,家里就这个样子,一个病人,两个孩子,真的拿不出一分钱了。”
在村委会干事的见证下,我写了欠条。
等人群散去,我才瘫软在地上。
“招娣,”
梅姨的手颤抖着抚上我的脸,
“我对不起你……”
对不起我这话,我听了三次。
奶奶、爸爸和梅姨。
每次听,都让我心里发苦。
“别说了。”
对不起三个字最没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