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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雷恩的手掌在林薇薇的小腹停留了很久。久到帐篷外的喧嚣彻底平息,久到晨光变成上午明亮的阳光,久到薇薇几乎能透过皮衣感受到他掌心每一道茧的纹路。

最终,他收回手,直起身。三米高的身躯在王帐内投下长长的影子,金色的竖瞳里翻涌着某种薇薇从未见过的、复杂而深沉的情绪。

“准备仪式。”他朝帐篷外沉声说。

祭司白毛一直在外等候,闻声立刻应道:“王,是……伴侣仪式吗?”

“不。”雷恩的声音像淬火的钢铁,“是‘血脉宣告仪式’。召集所有族人,正午时分,在中央祭坛。”

祭司倒吸一口凉气:“王,那个仪式已经三代没有举行过了!只有在确认王嗣血脉时才会……”

“所以现在需要。”雷恩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去做准备。”

“是、是!”祭司匆匆离去。

薇薇站在帐篷中央,看着雷恩:“什么是血脉宣告仪式?”

雷恩转身面对她。阳光从高窗斜射进来,在他金色的鬃毛上跳跃。他的表情是薇薇从未见过的庄重——不,是神圣。

“狮族最古老的仪式之一。”他缓缓说,“只有王者的伴侣怀上确认的王嗣时,才会举行。仪式上,王会当着全族的面,宣告伴侣的身份,赐予兽名,并以兽神的名义起誓,保护伴侣和未出生的幼崽,至死方休。”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你怀了我的孩子。这是我第一个确认的子嗣,可能是未来的王。所以,你必须得到整个狮族最正式的承认和保护。”

薇薇的心脏重重跳了一下。“但是……这会不会太早了?孩子才三周……”

“在兽世,每一刻都可能发生意外。”雷恩的声音低沉,“狼族在虎视眈眈,其他部落也可能得到消息。我必须让所有人知道——你是我的,你肚子里的孩子是狮族未来的希望。谁敢动你们,就是与整个狮族为敌,不死不休。”

他说着,走到帐篷角落的储物箱前,打开一个用兽皮仔细包裹的匣子。里面是一套衣物——不是普通的皮衣,而是用某种银白色兽皮缝制的长袍,边缘镶嵌着细小的、闪闪发光的宝石。还有一顶额饰,用黄金和兽骨打造,中间嵌着一颗鸽蛋大小的琥珀色宝石。

“这是我母亲的遗物。”雷恩捧着那套衣物,金色眼睛里闪过一丝薇薇从未见过的柔软,“她生前是狮族最受尊敬的祭司之一。她说,这套衣服只传给下一代王的伴侣。”

他走回来,将衣物和额饰递给薇薇。

“穿上。正午,我会在所有人面前,给你一个正式的兽名——不是‘塔莉亚’那种泛称,而是只属于你的、记载入部落历史的真名。”

薇薇接过衣物。银白色的兽皮柔软得不可思议,像是某种从未见过的生物的皮毛。宝石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晕。她抬头看雷恩,喉咙有些发干。

“雷恩,”她轻声问,“你……真的想要这个孩子吗?”

雷恩沉默了片刻。

“我从未想过会有子嗣。”他最终说,声音里有一种罕见的坦诚,“作为狮王,我的责任是保护部落,带领族人活下去。伴侣、子嗣……这些在生存面前,都显得奢侈。”

他走近一步,低头看着她:“但你出现了。带着异世之痕,带着那些神奇的知识,现在又怀了我的血脉。这不仅是我的孩子,这可能是……改变兽世命运的开始。”

他的手轻轻覆在她的小腹上,隔着衣物,温热的触感传来。

“所以,是的。我想要他。我会用一切保护他,保护你。”

正午时分,狮族部落中央祭坛。

几乎所有族人都聚集在这里——战士、雌性、老人、幼崽,甚至连受伤躺在石屋里的伤员都被搀扶到场。祭坛已经被清理干净,狼族袭击留下的血迹早已洗刷,现在上面铺满了新鲜的绿草和野花。

雷恩站在祭坛最高处,穿着全套的王之甲胄:暗金色的胸甲,肩甲上装饰着狮头骨,腰间佩戴着象征王权的骨刀。他金色的鬃毛在正午阳光下像燃烧的火焰,整个人散发着不容侵犯的威严。

薇薇在米娅和另外两个雌性的搀扶下,从王帐走向祭坛。她穿着那套银白色长袍,额戴琥珀额饰,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全身美容的效果在阳光下达到极致——肌肤晶莹如雪,仿佛自带柔光;行走间,清雅的体香随风飘散,周围的兽人都露出陶醉又敬畏的神情。

当她踏上祭坛台阶时,整个部落鸦雀无声。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不,是聚焦在她的小腹上。

祭司白毛站在祭坛一侧,手中捧着一个古老的石碗,里面盛着混合了草药和兽血的液体。他苍老的脸上满是庄重,开始吟唱古老的祝词。

雷恩伸出手,薇薇将手放在他掌心。他的手那么大,完全包裹住她的手,温暖而有力。

“以兽神之名,以狮族先祖之灵,”雷恩的声音响彻整个空地,带着王者的威严和某种近乎神圣的庄重,“我,雷恩,狮族第十七代王,在此宣告——”

他转身面对薇薇,单膝跪下。

这个动作让所有兽人倒吸一口凉气。王跪下了!对雌性下跪!

但雷恩毫不在意。他仰头看着薇薇,金色竖瞳里是纯粹的、毫无保留的宣告:

“此雌性,林薇薇,身负异世之痕,怀我血脉,为我此生唯一伴侣。从今日起,她名‘薇薇安’——在古兽语中,意为‘带来希望之光’。”

他接过祭司递来的骨刀,划破自己的掌心,让鲜血滴入石碗。然后,他用蘸了血的手指,在薇薇额头纹路的周围,画下一个古老的符号。

“以血为契,以魂为盟。”雷恩的声音低沉如誓言,“我起誓:此生守护薇薇安,守护她腹中子嗣。伤害她者,即是伤害我;威胁她者,即是威胁整个狮族。此誓,至死方休。”

他站起身,转向族人,高举薇薇的手:“族人们!这是我的伴侣薇薇安!她腹中的,是狮族未来的希望!你们是否接受她?是否愿意以生命守护她?”

短暂的寂静。

然后,第一个声音响起——是米娅,她含着泪高喊:“我愿意!守护薇薇安塔莉亚!”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所有雌性都喊了起来。战士们捶打胸膛,发出震天的狮吼。幼崽们学着大人的样子,稚嫩的声音加入合唱。

“守护薇薇安!”

“守护王嗣!”

声浪如潮,席卷整个部落。薇薇站在祭坛上,看着那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看着他们眼中真挚的认可和守护的意志,眼眶突然湿润了。

这不是她熟悉的那个文明世界。这是野蛮、残酷、弱肉强食的兽世。

但此刻,她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她有了归属。有了家。

仪式在震天的欢呼声中结束。雷恩宣布今晚举行全族宴会,庆祝王嗣的确认。兽人们兴奋地散去准备,祭坛上只剩下雷恩、薇薇和祭司。

“王,狼族那边……”祭司低声提醒。

雷恩的脸色沉了下来。“加强戒备。另外,派一队精锐去狼族边境侦查,我要知道塞洛斯最近的动向。”

“是。”

就在祭司转身要离开时,一个年轻的雌性端着水碗走上祭坛,怯生生地说:“塔莉亚……薇薇安,您累了吧?喝点水。”

薇薇确实渴了。她接过水碗,正要喝——

【警告!检测到水中有不明毒素!】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在脑海中炸响。

薇薇的手僵住了。她盯着碗里清澈的水,系统界面自动弹出,显示扫描结果:

【毒素分析中……】

【成分:幻心草提取物、麻痹藤汁液、微量蛇毒】

【效果:饮用后半小时内陷入昏迷,无生命危险但会持续昏睡12-24小时】

【解毒方案:无需特殊处理,待毒素自然代谢】

下毒!

薇薇猛地抬头,看向那个雌性。那雌性眼神闪烁,不敢与她对视,手指紧张地绞着皮裙边缘。

“这水是谁给你的?”薇薇问,声音很平静。

“是、是我自己打的……”雌性结巴道。

“撒谎。”薇薇把水碗递给祭司,“检查一下。里面有毒。”

祭司和雷恩的脸色同时大变。祭司接过水碗,凑到鼻尖闻了闻,又用手指蘸了一点舔了舔,几秒后,他脸色铁青:“是幻心草的味道!还有麻痹藤!这、这是专门用来绑架俘虏的迷药!”

雷恩的金色竖瞳瞬间收缩如针。他一步跨到那个雌性面前,巨大的手掌扼住她的喉咙,将她整个人提离地面。

“谁指使你的?”他的声音冷得像北极寒冰,“说,不然我现在就捏碎你的脖子!”

雌性惊恐地挣扎,脸憋得通红:“我、我不知道……是、是一个陌生兽人……昨晚在部落边缘给我的……说、说只要让塔莉亚喝下这碗水……就给我一大块盐……”

“陌生兽人?”雷恩的手收紧,“长什么样?”

“灰、灰色毛发……狼、狼耳朵……眼睛是绿色的……”雌性几乎窒息。

狼族探子!

雷恩松开手,雌性摔在地上,剧烈咳嗽。他看都没看她,转向祭司:“把她关起来,审问清楚。”

然后,他看向薇薇,金色眼睛里翻涌着暴怒和后怕:“你……怎么知道水里有毒?”

薇薇的大脑飞速运转。她不能暴露系统,但必须给出合理解释。

“气味。”她说,努力让声音平稳,“我的嗅觉可能比你们敏锐。这水有淡淡的苦味,和我以前闻过的某种迷药很像。”

这个解释勉强说得通。雷恩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追问,但眼神里的疑虑并未完全消散。

“狼族已经潜入部落了。”他转向祭司,声音里是压抑的怒火,“塞洛斯不仅想要薇薇安,还想用这种卑劣手段绑架她!”

祭司的脸色极其难看:“王,这意味着我们的防御有漏洞。必须彻查,所有守卫都要……”

“不必了。”雷恩打断他,骨节捏得咯咯作响,“既然塞洛斯这么想要战争,那我就给他战争。”

他转身,大步走下祭坛,对着已经因为骚动重新聚集的族人们高吼:

“战士们!狼族探子潜入我们的部落,企图绑架薇薇安——绑架你们未来的王后,绑架我们未出生的王嗣!这是对狮族最大的侮辱!是对兽神誓言的践踏!”

战士们发出愤怒的咆哮,捶打武器。

“现在,我以狮王之名下令!”雷恩的声音如雷霆炸响,“所有能战斗的战士,立刻武装!随我出征狼族边境!我们要让塞洛斯知道——狮族的威严,不容挑衅!狮族的伴侣和子嗣,不容窥伺!”

震天的战吼响彻云霄。战士们冲回石屋取武器,雌性们开始准备出征的干粮,整个部落瞬间进入战争状态。

薇薇站在祭坛上,看着这一切。她的心跳得很快,手心冒汗。

雷恩重新走上祭坛,在她面前蹲下。他的脸上还残留着怒火,但看着她时,眼神柔软了些。

“我会留下三十名最精锐的战士保护你和部落。”他说,“这次出征,我会打到狼族不敢再靠近我们的领地为止。你……好好待着,别乱跑。”

他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脸:“等我回来。”

然后,他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向已经集结的战士队伍。金色的鬃毛在风中飞扬,像一面燃烧的旗帜。

薇薇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手不自觉地抚上小腹。

那里依然平坦,但系统提示的【孕期:约第3周】像一道烙印。

祭坛下,米娅跑上来,担忧地扶住她:“塔莉亚……薇薇安,您没事吧?我们先回王帐休息……”

薇薇点点头,任由米娅搀扶着走下祭坛。

回王帐的路上,她看到部落的战士们正在做最后的准备。骨矛磨得锋利,皮甲检查完好,年轻的战士们脸上既有紧张也有兴奋。雷恩站在队伍最前方,正在做最后的部署。

她的目光越过他们,望向部落之外。

丛林深处,狼族的领地。

还有更远方——系统任务要求的,剩下的九十九个兽夫。

一百个。

她真的能做到吗?在这个充满战争、阴谋、生死危机的兽世,她要如何完成这个荒谬又残酷的任务?

回到王帐,米娅去准备安神的草药茶。薇薇独自坐在石床上,闭上眼睛。

系统界面在黑暗中亮起:

【当前进度:1/100】

【孕期状态:稳定】

【下次奖励触发条件:成功受孕第2次】

【特别提示:宿主已初步建立部落地位,建议继续提升影响力,为后续任务创造条件】

【请宿主继续努力】

冰冷的机械音,无情的数字。

薇薇睁开眼,手依然放在小腹上。

窗外,出征的号角吹响。雷恩带领着狮族战士,如洪流般涌出部落,冲向狼族边境的方向。

战争开始了。

而她,在这个王帐里,怀着第一个孩子,面对着一百个兽夫的遥远目标,第一次真切地感到:

这条路,远比她想象的要漫长、艰难、且布满荆棘。

“一百个……”她低声自语,声音在空旷的王帐里飘散,“这可能吗?”

系统没有回答。

只有窗外远去的战吼声,和体内那个微弱却顽强的心跳声,在寂静中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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