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五花大绑扔进侯府主卧的。
像个春节待宰的年猪。
谢临渊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把玩着一把寒光凛凛的匕首。
“沈清秋。”
他用匕首拍了拍我的脸,凉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本侯查过了,那日你给婉柔的药方,根本就是那本《母猪产后护理》上的土方子。”
我:“……”
草率了,当时跑得太快,书忘带走了。
“把本侯当母猪医,你是第一个。”谢临渊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我就感觉脖子上的脑袋已经摇摇欲坠,“现在,本侯给你两个选择。”
“一,治好本侯,黄金万两,既往不咎。”
“二,把你和你爹娘一起扔进那个荷花池,冻成冰雕,给本侯的院子添点景致。”
我疯狂点头:“选一!必须选一!侯爷您洪福齐天,这点小毛病算什么!我一定给您治好!”
谢临渊冷笑一声:“最好是。太医说了,本侯这是伤了根本,药石无医。你若是再敢用那些巴豆癞蛤蟆来糊弄本侯……”
“不敢不敢!”我立马举起三根手指发誓,“上次那是……那是急救!叫‘置之死地而后生’!现在咱们进入康复阶段,肯定得用正经法子!”
“正经法子?”谢临渊挑眉,“说来听听。”
我脑子疯狂运转。
说什么?
说“对不起侯爷,其实我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您这辈子注定要当太监了”?
那我和爹娘立刻就会变成冰雕。
我深吸一口气,决定祭出我的毕生绝学,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侯爷,其实您这病,不是‘不行’,而是‘太行’了!”
谢临渊:“?”
我一脸高深莫测:“上次那药,乃是至阳至刚之物。您虽然醒了,但药力并未散去,而是淤积在您的丹田之中!这就好比大禹治水,堵不如疏!现在那些阳气把您的经脉堵死了,所以才……咳咳,起不来。这叫‘潜龙在渊’!”
谢临渊显然被我这个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名词唬住了。
他皱了皱眉,似乎在回味“潜龙在渊”这四个字,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点。
“那依你之见,该如何‘疏’?”
我眼珠子一转,目光落在他那两条虽然坐在轮椅上、但明显还没萎缩的大长腿上。
“很简单!运动!”
“运动?”
“对!既然是阳气淤积,就得动起来!通过肢体的剧烈运动,把那股气逼到它该去的地方!”
我指着空旷的屋子:“侯爷,从今天开始,您每天要做五百个深蹲,外加绕着侯府跑十圈。期间还要配合我独家的心理疗法——大声喊出‘我最强’、‘我是真男人’!”
谢临渊的脸瞬间黑成了锅底。
“你让本侯……像个猴子一样乱跳?还要大喊大叫?”
“侯爷!”我痛心疾首,“面子重要还是里子重要?您想当一辈子太监,还是想重振雄风?”
谢临渊握着匕首的手紧了紧,青筋暴起。
过了许久,他咬牙切齿地挤出一个字:
“练。”
……
就在我以为这一关暂时混过去了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凄厉的哭喊声。
“我不信!那是我的功劳!是那个贱人害我!”
两个侍卫拖着一个披头散发、满身血污的女人走了进来。
正是林婉柔。
看来这几个月她过得挺惨,曾经那个嚣张跋扈的侯府准夫人,现在看起来像个刚从井里爬出来的贞子。
她一看到我,眼睛里立刻迸射出恶毒的光芒,挣扎着就要扑过来咬我。
“沈清秋!你个贱人!是你害渊哥哥变成这样的!是你下的毒手!”
我吓得往谢临渊身后一躲,大喊:“侯爷救命!疯狗咬人啦!”
谢临渊厌恶地看了林婉柔一眼,一脚将她踹开。
“婉柔,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当初若不是你贪功冒进,非要说是你治的,还不让沈清秋继续施针,本侯的病情何至于被耽误至此!”
我一听,立马附和:“对啊对啊!侯爷您真是明察秋毫!当初我那个疗程是七天!结果第三天就被林小姐赶走了!这药力没走完,肯定会出副作用啊!这事儿赖她!”
系统在我脑子里默默点赞:“宿主,这口锅甩得,简直天衣无缝。”
林婉柔不可置信地看着谢临渊,眼泪混着血水流下来:“渊哥哥……你说什么?你怪我?当初是谁说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是谁说非我不娶?现在你不行了,就把气撒在我身上?”
“住口!”
“若不是你冒认身份,让本候误会你有救命之恩,我又怎么会打算娶你!来人,把她拖下去,关进水牢,没我的命令不许给她饭吃!”
林婉柔被拖走了,临走前那怨毒的眼神,让我心里毛毛的。
这女配肯定还没下线,以后指不定还要作妖。
但我现在顾不上她了。
因为谢临渊转过头,那双阴鸷的眼睛重新盯上了我。
“闲杂人等处理完了。”
他站起身,一步步向我逼近。
等等,站起身?
“侯爷,您腿没事啊?”我惊讶道。
“本侯只是那里不行,又不是腿断了。”谢临渊冷冷地说,“你说要做深蹲?”
“对……对啊。”
“那就现在开始。”
谢临渊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直接把我拖到了那个巨大的落地铜镜前。
“你看着本侯练。”
“如果不把本侯治好,这镜子里映出来的,就是你被剥皮抽筋的样子。”
于是,接下来的半个时辰,侯府的主卧里出现了极其诡异的一幕。
权倾朝野、阴狠毒辣的定北侯谢临渊,穿着单薄的中衣,对着镜子,咬着牙,一下一下地做着深蹲。
一边做,还要在我的逼视下,从牙缝里挤出那句羞耻的口号:
“我是……真男人。”
“大声点!没吃饭吗!”我坐在一边啃着苹果,像个魔鬼教官,“声音太小阳气怎么疏通?喊出来!要有气势!”
谢临渊额头青筋暴跳,一边深蹲一边怒吼:“我是真男人!!!”
门外的侍卫和丫鬟们听着里面的动静,个个面红耳赤,低头不敢言语。
估计都在想:侯爷这是……终于疯了?
……
练了整整五百个深蹲。
谢临渊大汗淋漓,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不得不说,这男主虽然渣,但这身材是真的好。
宽肩窄腰大长腿,因为剧烈运动,肌肉线条贲张,充满了爆发力。
可惜是个银样镴枪头。
他喘着粗气,走到我面前,一把揪住我的衣领,把我提了起来。
“做完了。现在呢?”
他眼神里带着一丝急切,显然是想知道有没有效果。
我咽了口唾沫。
这有没有效果,我哪知道啊?我又不是真的神医!
但我不能说不知道。
我必须装作很懂的样子。
“那个……侯爷,您现在感觉怎么样?丹田有没有一股热气?”
谢临渊皱眉感受了一下:“热气倒是没有,只有想杀人的怒气。”
我:“……”
“咳咳,那是正常的排异反应。”我一本正经,“接下来,需要进行……嗯,触诊。”
谢临渊眼神一变:“触诊?”
“对啊,我不摸……不是,我不检查一下,怎么知道淤堵有没有疏通?”
我心里苦啊。
这就是个必死题。
如果不检查,他说我骗他,把我杀了。
如果检查了,发现还是不行,他说我骗他,还是要把我杀了。
谢临渊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突然松开了手。
他张开双臂,那意思是:来吧,验货。
我颤颤巍巍地伸出手。
我一个连男人手都没牵过的母胎单身,现在要去摸一个……?
“宿主,上啊!这是为了科学!为了活命!”系统看热闹不嫌事大。
我闭上眼,心一横,手就伸了过去。
碰到了。
没什么反应。
再碰碰。
还是没什么反应。
就像是一条晒干了的咸鱼,毫无生机。
完了。
芭比Q了。
我的深蹲疗法彻底宣告失败。
我睁开眼,正好对上谢临渊那双满含期待又瞬间转为冰冷的眼睛。
空气凝固了。
谢临渊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周围的气压低得让人窒息。
“沈、清、秋。”
他声音仿佛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这就是你说的‘潜龙在渊’?”
“这分明就是‘死龙一条’!”
他一把掐住我的脖子,力道大得差点让我当场去世。
“你敢耍本侯?看来你是真的想死!”
我被掐得翻白眼,双手拼命拍打他的手臂,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等……等等!还有……还有救!”
谢临渊手上的力道稍微松了一点点:“最后一次机会。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本侯现在就送你去见阎王。”
我大口大口地吸着气,脑子转得快冒烟了。
物理治疗失败了。
那就只能上玄学了!
“侯爷!这不是身体的问题!这是心病!”
我指着他的心口,声泪俱下:
“您想啊,之前林婉柔那个女人骗了您,让您身心受创!这心理阴影面积太大了,导致您的潜意识里抗拒那个!”
“所以,要想治好,必须得用‘爱’来感化!”
“必须得找一个能让您真正动心、真正信任的人,日夜陪伴,通过情感的交流,唤醒您沉睡的雄狮!”
谢临渊狐疑地看着我:“爱?”
“对!就是爱!”
“那去哪里找这样的人?”
我刚想说“您慢慢找,我先告辞”,结果谢临渊那双阴森森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
他上下打量着我,嘴角勾起一抹让人毛骨悚然的笑。
“真正信任的人……没有。”
“但让本侯动了杀心、又动了好奇心的人,倒是有一个。”
他突然靠近,温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耳边,说出的话却让我如坠冰窟。
“沈清秋,既然你是‘神医’,那这个用爱感化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从今天起,你搬进主卧,做本侯的贴身……药引。”
“治不好,你就给本侯陪葬。”
我:“???”
我是让你找真爱,不是让你找陪葬啊!
“不是,侯爷,我不行啊!我这人睡觉打呼噜磨牙还放屁,会影响您恢复的!”
谢临渊充耳不闻,直接对着门外喊道:
“来人,把沈姑娘的东西搬进来。”
“还有,把那本《母猪产后护理》找回来,本侯要亲自研读,看看能不能从里面找到怎么调教庸医的方法。”
那一晚。
我躺在离谢临渊三米远的软榻上,裹紧了我的小被子,欲哭无泪。
系统:“恭喜宿主,成功开启‘虐文同居’副本。男主后悔值虽然没涨,但关注度已经满了。”
我:“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就在我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突然听到那边床上传来谢临渊阴恻恻的声音:
“沈清秋。”
“嗯?”
“明天我打算加到一千个深蹲。还是不行,我就杀了你。”
“……”
神经病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