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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次日,林晚照常去为萧凛治疗。治疗间隙,她状似无意地提起:“王爷,妾身昨日整理药材,发现有几味南疆特有的辅药快用完了。听闻京城西南市集的‘百草街’偶尔会有南疆商贩出现,品类最全。不知可否让侍卫陪妾身去一趟?也好顺便看看有无合用的新药材。”

她想去西南方向看看。借口合情合理。

萧凛正在闭目感受腿部针灸的酸麻,闻言睁开眼,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似乎看穿了她平静表面下的那丝紧绷。

“百草街?”他重复了一遍,手指在扶手上敲了敲,“那里鱼龙混杂,不甚太平。你需要什么,列出单子,让侍卫去买便是。”

“有些药材,需得亲眼辨认年份、品相,方能用得放心。”林晚坚持道,语气恳切,“况且,妾身整日在府中,也想出去走走,透透气。”她适时地流露出一丝属于深闺女子的、恰到好处的烦闷。

萧凛审视着她,半晌,才道:“既如此,明日让周青带一队人护你去。早去早回,不可耽搁,更不可去往他处。”周青是他的一名心腹侍卫统领,武艺高强,为人沉稳。

“谢王爷。”林晚低头应下,心中微松。能出去,就有机会观察,或许能发现什么线索。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就在当天下午,林晚正在西厢房炮制药材,王管家匆匆来报,脸色古怪中带着一丝惶恐:“王妃娘娘,府外……府外来了一队人马,说是镇北将军府上的,奉严将军之命,特来给王爷和王妃……送些北境的土仪,并……并请王妃过府一叙,说是将军夫人久闻王妃贤名,想请教些调理之法。”

镇北将军严崇?请她过府?

林晚手中的药杵顿了顿。昨日萧凛才提醒要小心,今日严崇的邀请就来了。是单纯的武将之家夫人间的交往,还是另有所图?严崇在宫宴上的态度明确,但越是如此,他的举动可能越引人注目,也越容易被利用。

“王爷可知晓?”林晚问。

“已经禀报王爷了。”王管家擦擦额角的汗,“王爷说……请王妃自行斟酌。若去,需多带侍卫。”

自行斟酌?萧凛把这难题抛给了她。去,可能卷入军方势力的旋涡,也可能是个陷阱。不去,则可能得罪这位实权将军,显得心虚或不近人情。

林晚沉吟片刻。严崇是萧凛旧部,态度亲善,是目前为数不多可能对萧凛抱有善意的高层力量。他的夫人相邀,若断然拒绝,恐生隔阂。但若去……

她想起昨夜那尖锐的恶意预警。镇北将军府,会在西南方向吗?似乎不是。但无论如何,离开相对熟悉的靖安王府,前往另一个完全陌生的高门府邸,风险倍增。

“替我回话,”林晚放下药杵,平静道,“多谢严将军和夫人美意。妾身久居深闺,见识浅薄,恐难当夫人垂询。且王爷腿伤治疗正在关键,妾身每日需定时施针用药,实在不敢擅离。待他日王爷病情稳固,妾身再备薄礼,亲往府上拜会夫人。”

她婉拒了。理由充分,态度恭谨,既全了礼数,又规避了风险。更重要的是,她隐约觉得,那张约她“独自前往”城南茗香苑的纸条,和镇北将军府突如其来的邀请,时间上太过接近,透着股不寻常的气息。她不能贸然踏入任何不明的局中。

王管家似乎松了口气,连忙应下,转身去回话了。

林晚重新拿起药杵,心思却已不在药材上。拒绝严崇夫人,或许会令严崇不快,但比起未知的危险,这点不快可以承受。她现在更在意的是,那藏于暗处、对她释放出冰冷杀意的,究竟是谁?

夜幕再次降临。

林晚几乎一夜未眠,时刻保持着警惕。那针刺般的预警没有再出现,但她知道,危险并未远离,只是暂时蛰伏。

天刚蒙蒙亮,她早早起身,准备依计划前往西南市集的百草街。周青已带着八名精锐侍卫在院外等候,个个神色肃穆,腰佩刀剑。

马车驶出王府侧门,转向西南。清晨的京城街道还算安静,行人不多。林晚坐在车内,悄悄启动了那仅剩1%能量的基础扫描。模糊的感知中,马车周围的热源轮廓清晰,周青骑马在侧前方,其他侍卫散布四周。

一切似乎正常。

然而,就在马车即将拐入通往百草街的主干道时,扫描的感知边缘,忽然捕捉到几个快速移动、且热量分布异常(比常人略低,移动轨迹飘忽)的热源轮廓!它们从侧后方一条小巷中窜出,以一种看似散乱、实则隐隐包抄的队形,朝着马车后方迅速靠近!

几乎同时,那股熟悉的、针刺般的致命寒意预警,再次狠狠扎入林晚的意识!

来了!就在此刻!在光天化日之下,京城街道之上!

“小心后面!”林晚几乎是用尽力气,朝着车外低喝一声!

几乎在她出声的同时——

“咻!咻咻!”

数道凌厉的破空之声从后方袭来!不是弩箭,听声音,像是某种特制的吹箭或袖箭!速度极快,目标直指马车车厢!

“敌袭!保护王妃!”周青的怒喝声几乎同时响起!他猛地一勒马缰,战马人立而起,同时拔刀向后疾挥!“铛”的一声脆响,一道乌光被他格飞!

其他侍卫反应也是极快,迅速拔刀,结成防御阵型,将马车护在中间!刀光闪动,叮当之声不绝于耳,大部分袭来的暗器被格挡开,但仍有两支穿透了侍卫的防御间隙,“夺夺”两声,钉在了马车车厢壁上!箭身乌黑,显然淬了剧毒!

袭击者一击不中,毫不停留,立刻四散,试图钻入周围复杂的小巷和民居!

“追!”周青目眦欲裂,留下四名侍卫死死护住马车,自己带着另外四人策马急追而去!马蹄声和呼喝声瞬间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林晚坐在剧烈晃动的马车里,脸色发白,心脏狂跳。刚才那预警和袭击几乎同步发生!对方显然早有预谋,且手段毒辣,用的是便于隐蔽发射、见血封喉的吹箭暗器!若不是她提前预警了半秒,让周青有所准备,恐怕……

她握紧了袖中的手枪,但强忍着没有拿出来。外面还有侍卫,不能暴露。

车外的四名侍卫如临大敌,背靠马车,刀锋向外,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每一个角落。街上不多的行人早已吓得四散奔逃,店铺纷纷关门,只剩下满地狼藉和空气中淡淡的腥甜毒药气息。

周青等人很快返回,脸色铁青。“王妃,贼人狡猾,对地形极为熟悉,钻入小巷后便消失了,只捡到几枚未曾发射的毒针。”他手中拿着几枚细如牛毛、闪着幽蓝寒光的毒针。

“可有人受伤?”林晚定了定神,隔着车帘问。

“两名弟兄被擦伤,已服下随身解毒丸,暂无大碍,但需尽快回府进一步救治。”周青沉声道,语气带着自责和怒意,“是末将护卫不周,请王妃降罪!”

“周统领不必如此,贼人蓄谋已久,防不胜防。”林晚的声音从车内传出,努力维持着平稳,“立刻回府!伤者要紧!”

“是!”

马车调头,在侍卫们更加严密的护卫下,朝着靖安王府疾驰而去。车轮滚滚,带着惊魂未定的气息。

林晚靠在车厢壁上,闭上眼,指尖冰凉。那针刺般的预警已经消失了,但心头的寒意却久久不散。

对方果然动手了。而且,就选在她前往西南方向的路上!是巧合,还是对方早已掌握了她的行踪?王府内有内鬼的嫌疑,再次飙升。

这次袭击,用的是毒针暗器,手段阴狠,力求一击毙命。与宫宴上那场看似“意外”的酒壶事件风格迥异。不是同一拨人?还是同一拨人换了手法?

纸条邀约是三日后的城南茗香苑,但真正的杀招,却可能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突然爆发!

对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她林晚。是要阻止她继续为萧凛治腿?还是因为她这个“变数”本身,已经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马车驶回靖安王府。得到消息的萧凛已经等在主院门口,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王管家在一旁,脸色煞白,腿都在发抖。

林晚下了马车,脚步有些虚浮。萧凛的目光在她身上迅速扫过,确认她无恙后,才看向周青和受伤的侍卫,声音冷得像冰:“怎么回事?”

周青单膝跪地,将情况详细禀报,并呈上那几枚毒针。

萧凛拿起一枚毒针,放在眼前仔细看了看,又嗅了嗅针尖的气味,眼神骤然变得无比锐利!“黑水蝮蛇的毒,混合了西域曼陀罗的花汁……见血封喉,中者立毙。好毒的手段。”他看向林晚,“你如何提前察觉?”

林晚早已想好说辞:“妾身……对杀气有些模糊的感应。当时只觉得后颈发凉,心悸不已,便脱口而出。”这解释有些玄乎,但在她“南疆外祖”、“懂得一些偏门”的背景下,也勉强说得通。

萧凛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追问,只是对周青道:“加强府内戒备,尤其是主院。清查今日所有知晓王妃出行路线和时间的人。还有,拿着这毒针,去查它的来源。黑水蝮蛇只生长在西南瘴疠之地,京城之中,谁能弄到这种毒液,又将其淬于针上?”

“是!”周青领命,匆匆而去。

萧凛又看向王管家,目光冰冷:“王管家,府内近日,可有什么异常?尤其是西南角杂院那边,可有什么生面孔,或者……不该出现的东西?”

王管家浑身一颤,扑通跪倒在地:“王爷明鉴!老奴……老奴一直尽心竭力,不敢有丝毫懈怠!西南杂院都是些老实本分的粗使仆役,近日并无异常啊!老奴……老奴这就再去严查!定给王爷和王妃一个交代!”

“去吧。”萧凛挥挥手,语气听不出喜怒。

王管家连滚爬爬地退下了。

院子里只剩下萧凛和林晚两人。清晨的阳光洒下来,却驱不散那股凝重的寒意。

“看来,有人不想让你继续为本王治腿。”萧凛操控轮椅,靠近林晚一步,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冰冷的嘲弄,“或者说,不想让本王……有重新站起来的那一天。”

林晚抬头,迎上他深不见底的目光。那目光里有愤怒,有杀意,有被触犯逆鳞的森寒,也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因她遇袭而起的细微波澜。

“王爷,”她轻声道,声音在清晨的微风中显得有些飘忽,“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萧凛望着她苍白的脸,和那双即便受惊却依旧沉静的眼睛,沉默了片刻。

然后,他缓缓开口,每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

“既然他们想玩阴的,想动刀……”

“那本王,就陪他们好好玩玩。”

他转动轮椅,面向初升的朝阳,背脊挺得笔直,仿佛一座即将喷发的冰山。

“从今日起,你的‘防身课’,加倍。”

“本王倒要看看,在这靖安王府,在本王眼皮子底下,还有谁敢伸手!”

林晚站在他身后,看着他那决绝而孤高的背影,心中那根紧绷的弦,似乎微微松动了一些,却又被另一股更沉重的压力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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