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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次,陆晚沁却被沈洲强行带到了京北医院的高级病房,仿佛的事情从未发生。
又或许,沈洲从未将她的情绪放在心上。
一路上,沈洲都在翻看下个月国际峰会的流程表,语气平淡。
“苏妍的法语发音太硬,这几天你留在这给她当陪练,她要替代你参加峰会,那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 。”
陆晚沁坐在副驾驶,只觉得荒谬到了极点。
她是外交部最年轻的首席同传,而现在,她的丈夫要她亲手把自己最引以为傲的荣誉,教给那个害死她母亲的凶手。
“沈洲,那是国际峰会,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陆晚沁的声音涩。
“苏妍的发音连门槛都够不上,你让她去,是在拿国家的形象开玩笑 。”
“有你在,她就能行。”
沈洲转过头,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
“你是个专业的翻译,纠正几个发音对你来说并不难,只要她能在峰会上站稳脚跟,晚辰在精神病院的子会好过很多 。”
陆晚沁猛地攥紧了指甲。
又是威胁,沈洲总能精准地踩在她最疼的伤口上 。
病房里,苏妍正穿着名贵的真丝睡袍,优雅地靠在床头。
看见陆晚沁,她的嘴角微微扬起。
“陆姐姐,辛苦你了,洲说你翻译时的样子最美,我也想试试,站在那个位置上是什么感觉。”
接下来的三个小时,对陆晚沁来说是凌迟。
苏妍那些生涩甚至带着可笑口音的法语,在宽敞的病房里回荡。
陆晚沁像个坏掉的复读机,一遍遍纠正着那些低级错误。
沈洲就坐在一旁,耐心地给苏妍剥着橘子。
当苏妍终于勉强读对一个复杂的法语长句时,他甚至露出了从未对陆晚沁展露过的温柔笑意。
那一刻,陆晚沁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反复丢进冰水里揉 搓。
她曾经对语言的神圣信仰,在这一声声虚伪的练习中,彻底崩塌。
傍晚,陆晚沁回到了那间被煤气爆炸毁掉的家。
她要在那片废墟里寻找母亲最后的痕迹。
在一处被火熏黑的保险柜里,她翻出了一份被母亲视若珍宝的旧档案,那是三年前苏妍受伤时的实验记录原件。
林教授是严谨的学者,她保留了当时所有的原始数据 。
陆晚沁颤抖着翻开那几页发黄的纸张,瞳孔骤然紧缩。
档案清楚地记录着:三年前的化学试剂泄漏,本不是苏妍为了替沈洲挡下腐蚀性液体。
而是苏妍自己为了表现,在未经许可的情况下私自作,导致了压力舱爆裂。
沈洲当时就在旁边,是他反应迅速拉开了苏妍,才没让那张脸彻底烂掉。
所谓的救命之恩,不过是苏妍编织了三年的谎言。
而沈洲,竟然为了这个可笑的谎言,拉着整个陆家去陪葬 。
陆晚沁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惨笑,泪水大颗大颗地打在档案上。
她精心守护的婚姻,她被迫背叛的守,她死去的母亲和发疯的弟弟,全都是因为一场低劣的骗局 。
她没有任何犹豫,立刻驱车前往外交安全部门的秘密会所。
江承已经在那等了很久。
看到陆晚沁苍白如纸的脸色和手里死死攥着的档案,他快步迎了上来。
“沁沁,怎么了?”
陆晚沁把档案重重地拍在桌上,声音冷冽。
“江承,证据都在这了,苏妍从来不是沈洲的恩人,她是那个害死所有人的骗子 。”
江承飞快地扫过那份文件,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
“沈洲如果看到这份报告,他会疯的。”
“我要的就是他疯。”
陆晚沁抬起头,眼神里燃着孤注一掷的恨意。
“这两天你先按兵不动,继续整合他那些海外利益输送的证据,等到后天,也就是他带苏妍去峰会预演的那天,你把这份档案亲自交到他手里 。”
陆晚沁紧紧盯着窗外的夜色,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要在那个女人最得意的时候,亲手把沈洲这三年的负罪感和深情,全部变成向他们的刀。”
江承看着陆晚沁,点了点头。
“好,我答应你,沁沁,这两天你要保重 。”
陆晚沁走出私人会所时,她抬头看向医院的方向,仿佛能看到沈洲正守护在苏妍床边,满心愧疚地计划着他们的未来。
沈洲,你总说没有任何东西比苏妍重要 。
后天,我会让你亲眼看着,你亲手毁掉的一切,其实都只是为了一个笑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