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这是日夜操劳苦学,呕心沥血,伤了根基……」
「这病,难治,难治啊!」
我苦苦抓着郎中的衣角,哽咽着下跪求他:「先生!求您!求您救救他吧!阿策他还很年轻……他不能……不能就这样离开了……」
我的额头一下一下磕在郎中的脚边,很快血流就模糊了我的视线,我几乎要倒在医馆门前。
许是我的模样太过凄然,郎中长叹一口气,继而道:「公子的病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北境雪域之中有一种圣莲,可以吊住人的一条残命。」
「可一株圣莲就要一千两,而公子的这种情况,每五日便要服下一株圣莲,方能续命啊……」
听了郎中的话,我本枯死的心又重新燃起希望:「多谢……只要您能救下他……什么都不是问题!」
我刚重新站起身,想将家中所有的积蓄都取来,便听见身后传来一道气若游丝的声音:「心儿……不治了……」
顾策又呕出一大口黑血,我泪流成河,坚定地对他摇摇头。
我将祖宅和家中的细软尽数卖出,在医馆旁租下一间小院落,每日悉心照料顾策。
只是,那每五日就要服下的圣莲很快就将我的所有积蓄耗空。
钱还是不够……
深夜,我趁着顾策熟睡,翻出一只木盒,取出母亲留给我的唯一一件遗物。
那本是在我出嫁之日,凤冠霞帔时,要插在发髻之上的金钗。
可是和顾策的性命比起来,这便什么都不算了……
「心儿,你在干什么?这不是你最爱的金钗吗?」
不知何时,顾策清醒过来。
「明日是你要喝圣莲汤的日子,钱还差一些,我将这支金钗当了,便能凑够了。」
我故作轻松地对顾策笑了笑。
没想到他绝望地紧闭双眼,哑声道:「心儿,我不用再喝了……咳咳咳,这辈子是我耽误了你,你走吧,你去重新寻个好人家吧……」
闻言,我心如刀割,忍不住地哭出声:「不要……阿策……你知道的,我最害怕的就是失去你,你不要赶我走!」
我将头埋进顾策的怀中,哭得近乎喘不上气。
他紧紧环抱住我,一个又一个的吻落在我的鬓边,终是不住安慰道:「好……我们在一起,再也不分开……我们成婚好不好?」
我点点头,握紧了手中的金钗。
在天亮之后,还是到当铺将娘亲给我的遗物换成了银两。
好在就这么持续服下圣莲后,顾策的身体一日日好转,又可以重回学府。
但风寒之日,还是会断断续续咳血,药是一日也停不得。
可我再无东西可以变卖,情急之下,便寻了一份旁人都不愿意做的苦工——将死人背往葬岗,安置完成后,可得家属的五十两赏金。
此等腌臜事,我实在难以对顾策这般霁月清风的人启齿,便一直暗中瞒着他。
直到冬至那日。
大雪纷飞,轻红楼一个做杂役的小姑娘冻死在后院,老鸨嫌她晦气,让我即刻将她抬走安葬。
我刚到了轻红楼,便撞见了本该在学府挑灯夜读的顾策。
不,他并不是那个我所认识的病弱穷书生……
而是北境无人听其姓名不瑟瑟发抖的镇安王,当今圣上唯一的亲弟。
萧亦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