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有人骂我，你快帮我看看，她们说了什么？”
我叫她叫得很大声，把火车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她们看见我，又看见我妈，眼神微妙。
我早就习惯别人这样看我，她们多半是在想，多好看的妈妈，多胖多丑的女儿。
从前我自卑于这样的目光，从来不敢在人前叫妈妈，都是喊她薛姐姐，说自己是她雇来的保姆。
但现在我倒是要看看，究竟这一声妈妈叫出声，丢脸的是她，还是我！
我掏出手机照着字念：
“死肥猪，死肥婆，我要是长成你这样早就自杀去了，还留在这世上干什么！”
“丑人，丑人这样真是浪费基因，像你这样的丑人送给我，我都不稀罕，竟然还敢拍照片发到网上，怎么不去死呢。”
我一字一句念，整个车厢鸦雀无声，她们打量我的眼神逐渐同情，谁也没有想到，我会因为长相被人这么辱骂，
我故作无辜，把手机展示给周围的人看，“妈妈，明明是你把我们俩的照片发到网上，她们为什么要来骂我呀？”
她被我问得慌了神，求助似的向周围人看去，没人搭理她，她站起身想要离开。
我拖住她不让她走，不管她怎么挣扎，也没法挣扎出我的手掌。
从小我就在她身边做杂活，力气早就练出来了，她怎么可能比得过我。
我紧紧拉着她的手，翻出她的账号，将她发在网上的话一句一句念出来：
“大家看看，我和女儿谁漂亮？”
“这是我的女儿，是不是长得跟猪一样，她一顿要吃五碗米饭呢。”
“大家能看出，大家能看出，谁是妈妈，谁是女儿吗？”
众人看她的眼神已经不是奇异可以概括的了，眼神甚至充满了鄙夷。
天下哪有妈妈会这样对自己的女儿，明知道自己女儿长得不如她，还要把女儿的照片发到网上，存的什么心思，大家心知肚明。
她瞬间涨了红脸，也不再顾及 自己在外面的公主形象，拼命挣脱我的手，一巴掌甩上了我的脸，“何花，你在干什么？”
“我是你妈，一个人含辛茹苦地把你养大，这么些年，我养你有多不容易，你难道不知道吗？你干嘛要这么害我？”
说完，她也顾不上打我的那个巴掌，一个人缩到了角落，梨花带雨地哭诉起来。
我被她打歪了头，嘴角破了，她那巴掌是真的下了狠劲。
周围的人听着她诉说当单身母亲的苦，不少同样做了妈妈的对此也深有感触，她们跟着她一起哭起来，甚至跑到我身边劝我，
“你妈也不容易，她一个人把你带大，你看现在长得这么壮，全是你妈的功劳，你就让让她吧。”
“就是，让让你妈吧，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
我低着头一言不发，什么单亲妈妈带孩子不容易，全是她胡说八道，她从来没有真的把自己当妈妈带过我。
反倒是我，从懂事开始就要给她拖地，洗衣服，还没有灶台高的时候，我就要给她做饭等她在外边和男人喝完酒回来吃。
她一有什么不顺心的，对着我不是打，就是骂。
要不是围绕在她身边的那几个男人家里有点小钱，我说不定还要辍学出去打工挣钱养她。
回忆起我这些年受的苦，我忍不住悲从心来，仰着头，嚎啕大哭出声：
“妈妈，对不起，是我错怪了你，我都不知道，原来你让我从小洗衣服做饭是为了我好，那你和别的男人出去喝酒喝到半夜，回来把我叫醒，让我起来收拾你吐了的衣服肯定也是为了我好。”
“妈妈，都怪我，我错怪了你！”
我200斤的身体扑到了我妈身上，压得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一个劲地拍我，让我离开。
刚刚还在劝我体谅我妈的几个女人，听了我的话，一下青了脸，她们狠狠瞪了我妈一眼，转身离开。
她们走得不远，我还能听见她们在骂我妈长得漂漂亮亮，没想到满嘴瞎话，连自己的女儿都要编排，枉她们还觉得我妈不容易，陪着哭了一场。
她们还说，今天遇上这么离谱的事，回去一定要讲给自己的亲戚朋友听。
原来，有事实做支撑，长得漂亮在外面也不是为所欲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