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来时路:八十年代乡村记事》中的李苏梅是很有趣的人物,作为一部年代风格小说被潇湘梅子描述的非常生动,看的人很过瘾。“潇湘梅子”大大已经写了102176字,最新章节第10章。主要讲述了:从懂事之后,李胜团对李逢元总是带着滔天恨意。在李胜团7岁那一年,六月初六一大早,李逢元用自行车带他去走地马村的老庚(朋友)。地马村过彭莫山长隧道,就到广西了,那里民风更淳朴,崇尚侗拳,酷爱侗戏。尤…
《回望来时路:八十年代乡村记事》精彩章节试读
从懂事之后,李胜团对李逢元总是带着滔天恨意。
在李胜团7岁那一年,六月初六一大早,李逢元用自行车带他去走地马村的老庚(朋友)。
地马村过彭莫山长隧道,就到广西了,那里民风更淳朴,崇尚侗拳,酷爱侗戏。
尤其兴过六月初六,在寨子中央的戏台上安排大戏必不可少。
姑娘小伙们穿着戏服,“啊,啊……”的唱着舞着,抓紧排练。
妇人们就更忙了,早早起来泡糯米,泡红豆,洗粽叶,包红豆粽子,待客赠客。
男人们则相对清闲一点,只需邀请三五好友,来家做客饮酒。
李逢元有幸年年有他的老庚兼师父粟传胜,相邀去地马村过六月六。
粟传胜在通道是出了名的教习,侗拳路数打得虎虎生风。
他与李逢元结识,是源于1968年地马村遭遇特大火灾。
那个年代穷啊,扯几块碎布,当孩子的尿布都不宽裕,冬天里洗了难干,都会用鸡罩笼来烘干。
有一户住在寨子正中的人家,夜里在用鸡罩笼烘尿布时,因火子上覆盖的木灰太过稀薄,导致尿布和鸡罩笼烘焦失了火。
侗寨都是木房子,寨子中间半夜起火,哪还有得救?
“娘诶——”
“我滴个娘诶——”
在地马村的村民哭天抢地的哭喊声中,整个村寨火光冲天,噼里啪啦的燃到天大亮时,只剩一堆灰烬。
火灾无情,但生活仍要继续,地马村的灾民只能沿途乞讨。
当17岁的粟传胜乞讨到木蓉村时,遇见了16岁的李逢元。
李逢元住在他大姑家,因只有他一个孩子,大米还是够吃的。
他开门见到,与自己一般年纪的粟传胜如此落难,心生恻隐。
背着他大姑,整整量了五筒米给粟传胜,粟传胜大为感动。
待地马村恢复元气之后,有时间走动了,便来木蓉村寻李逢元。
一来二往,情谊深厚,粟传胜见李逢元一个人在木蓉村,势单力薄。
因无兄弟姐妹帮衬,经常被欺负,决定传授他侗拳。
李逢元也学得刻苦认真,加上他的吹嘘和实践打斗,也曾一度的护住了,孤零零立于木蓉村吴氏宗族的李氏一家。
李逢元和粟传胜亦师亦友,走动更加频繁。孩子们都以伯父、叔父相称,甚是亲切。
因李逢元没有兄弟姐妹,对亲情的渴望,让他与粟传胜的兄长及堂弟之间的相处,也都情意非浅。
过六月六,这么隆重的节日,李逢元带着李胜团在粟传胜家吃过午饭后,粟传胜的哥哥粟传雄又来相邀。
所谓娘生九子,各不相同,粟传胜温文尔雅,年纪轻轻当教习,不好赌,不酗酒,为人做事诚实守信,勤勤恳恳。
可粟传雄就不是这样了,好赌,嗜酒如命。吴友桃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
“你与粟传雄更加臭味相投,就不能少喝一口,少赌一次,怎么就不能学学他伯父?”
学不来的,粟传雄已热情地拉着李逢元往自家走,李胜团也只能乖乖跟着。
到了粟传雄家,桌上早已摆满了酒菜。粟传雄一边招呼李逢元坐下,一边就开始倒酒。
两人很快就喝得面红耳赤,话匣子也打开了。
“逢元啊,我跟你说,我最近手气背,输了不少钱。”粟传雄醉醺醺地说道。
“怕啥,下次赢回来就是了。”李逢元拍着他的肩膀,也有些上头。
李胜团在一旁看着他们,七岁的孩子,在哪里都待不久,只想回家。
可酒过三巡,粟传雄突然提出,叫人来屋里赌一把,李逢元也没拒绝。
六月六,大伙都在村子里面闲聊,粟传雄出去一叫,哗啦啦的来了一群人,开始赌宝。
吃了酒又可以赌宝,李逢元有些忘乎所以,李胜团满寨子转,玩累了,来催促李逢元回家。
“阿爸,回去了。”
“别吵,给你五角钱,再跟伯父家的哥哥们,去戏台那边买瓜子嗑去。”
李胜团无奈,拿着五角钱,又去找粟海他们玩。
咿咿呀呀的侗戏,无法让孩子们驻足,只有戏台边上卖甘蔗,卖瓜子,卖红薯煎粑。才足够吸引他们。
可大半天过去了,李胜团玩厌了,又去催李逢元回家。
李逢元还是不舍得下赌桌,一直到太阳偏西,天渐晚了,才推着自行车,带孩子出地马村。
热情的妇女们见客走,纷纷提着红豆粽子来相送,跨在自行车上的竹篓子,被塞得满满当当,冒出尖来。
终于踏上返程的路,地马村离木蓉村60里路,马路是用碎石铺就而成,坑坑洼洼,一路颠簸快到木蓉村时,月牙儿周边星星已闪烁。
父子俩行驶在马路中央,许是马路边的苦楝树,太过粗壮茂盛,路面阴影重重,亦或是李逢元酒气仍未散去,而难以把控。
自行车碾到了马路中间的一块石头,把李胜团从车后座上摔了下来。
李胜团右手撑地,扭头见自行车要翻,迅速起身,帮李逢元扶稳,避免满竹篓的红豆粽子滚落一地。
没多大一会回到家,李胜团直呼右手痛,李逢元和吴友桃感觉不对劲。
黑灯瞎火的去请隔壁村的赤脚医生,过来一摸,说是小臂接近手腕处骨折,于是接骨。
李胜团在疼痛中忍了三十天,三十天之后拆夹板时,骨头接得严重错位。
李逢元看着儿子变形的手臂,心中慌乱。吴友桃又急又气,忍不住埋怨李逢元:“都怪你,喝那么多酒,把孩子害成这样!”
为了给李胜团重新接骨,李逢元四处打听好的医生。他带着李胜团跑了好几个村子,问遍了所有有点名气的郎中。
都只摇头,说是神经已经长在肌肉里面了,很难矫正。
好不容易碰到接骨很厉害的老中医。老中医仔细检查了李胜团的手臂,皱着眉头说:“骨头错位太久,要重新接好,孩子会很疼。”
李胜团咬着牙,坚定地说:“阿爸,我不怕疼。”
在接骨的过程中,李胜团疼得脸色苍白,冷汗直冒,但他硬是一声没吭。
吴友桃在一旁紧紧握着他的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三十天之后拆夹板,依旧没有恢复好。
错位稍有纠正,但神经损伤已不可逆转。
有好心的阿伯建议李逢元,趁孩子现在还小,带他去县人民医院动手术。矫正过来,否则会终身残疾。
可李逢元哪有钱,吴友桃倒是暗下决心,一定要存钱,让小儿子去动手术。
于是没日没夜的种菜卖,做点小本生意,一分一厘的积攒。
好不容易攒到几十一百的,埋在米箱里,回头要用时不见了。
吴友桃哭着问李逢元,“这是攒来给孩子动手术的,你想害他一辈子吗?”
李逢元表情悲切切,“我也不想输,我只想拿去翻本,能够一次性凑够手术费,下次不拿了。”
在李逢元一次次的保证中,李胜团一年年的长大,长到了十几岁的少年。
身高体重猛长,左手也长得粗壮,只有右手,没有严重萎缩,只是永远停止在七岁时长成的模样。
因神经损伤严重,手腕不能伸直,只能弯曲着,中间的三个手指不能伸直,只有大拇指和小拇指可以自由活动。
他七岁过后,越来越自卑了,脾气也越来越暴躁,上学时,每时每刻都用衣袖遮挡他的右手,但仍然避免不了,被同学围观他用左手写字。
上初三时,有老师推荐他去市里参加数学竞赛,但也有很多反对的声音,说名额给了他也是浪费,即使参加会考加分,他将来又能干嘛呢。
名额给到他又取消了,李胜团自尊心受损,没参加会考就辍学了。
长大后对父亲的怨恨越来越浓烈,每次针锋相对时,李逢元总说:
“这也怨不得我呀,也有请神婆看过,说那天晚上碰见了鬼。”
李胜团冷笑一声,白了他一眼,多数时候认命的闭嘴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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