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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绝:“易中海、傻柱、贾家……

还有所有参与过、纵容过、冷眼旁观过的畜生!有一个算一个,谁也别想跑!

我不把他们彻底收拾服帖,不把他们加诸在你们身上的痛苦十倍百倍地还回去,

不让他们后悔生在这个世上!我林动,枉为人子!枉为兄长!更不配穿这身军装!”

林家西厢房内,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胸口。

昏暗的灯光下,只有林雪压抑不住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以及林母用粗糙的手掌无声抹泪时,布料与皮肤摩擦发出的细微窸窣声。

林动像一尊刚从冰窖里搬出来、又即将爆发的火山,矗立在房间中央那片最暗的光线里。

他紧握的双拳指节泛白,手背上青筋虬结,周身散发出的寒意几乎要让这狭小空间的温度再降几分,

连墙壁都似乎要凝结出霜花。

林雪猛地用袖子狠狠抹了把脸,动作粗暴得像是要擦掉一层皮,但眼泪却像决堤的洪水,

越擦越多,怎么也止不住。她用力吸了吸鼻子,那声音在死寂的屋里显得格外响亮,

带着哭过后的沙哑和一种浓得化不开、几乎令人窒息的委屈,开始了她的控诉:

“哥!你根本想象不到!你不在家,你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场面!”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那些个捐款大会,哪里是什么献爱心?

那简直就是扒我们皮的刑场!一遍又一遍地扒!易中海那个老棺材瓤子,

那个道貌岸然的老东西!每次开会,站在那儿,人模狗样地讲一堆狗屁不通的大道理,

什么‘远亲不如近邻’,什么‘四合院一家亲’,唾沫横飞地说完,你猜怎么着?

第一个点的,铁定就是咱家的名!每次都这样!像是盯死了我们!”

她猛地喘了口气,胸口剧烈起伏,仿佛仅仅是通过回忆,就又重新被拽回了那个被无数道或同情、

或看戏、或逼迫的目光灼烧的现场。她刻意模仿起易中海那副拿腔拿调、

自以为代表了最高道德的腔调,学得惟妙惟肖,语气里充满了刻骨的讥讽和怨恨:

“‘林家嫂子——’他就这么拖着长音,假惺惺的,”林雪尖着嗓子学道,

“‘你看,你是军属,是光荣的军属啊!这觉悟,肯定得比我们这些普通群众高出一大截才行!

得起模范带头作用啊!眼下呢,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都紧巴,可再紧巴,

能有前线打仗的战士紧巴?你们家林动在部队里,那可是保家卫国,是干大事的!

这津贴,肯定比我们这些在土里刨食的强得多吧?啊?’”

她停顿了一下,眼神里的恨意几乎要溢出来,继续学着易中海的语气:

“‘所以啊,林家嫂子,这个关键时刻,你就得多捐点!五块?我看十块也行!

这不仅仅是帮助困难的邻居,这更是支援国家建设!是给在前线流血的林动脸上增光添彩嘛!

你们家出了个英雄,英雄的家属,怎么能落后呢?大家说是不是啊?’”

学完这一长串,林雪像是用尽了力气,又是一阵急促的呼吸,然后声音带着更浓的哭腔说:

“他就在那儿,站在高高的八仙桌旁边,用那种眼神看着妈,好像妈要是不答应,

就是思想落后,就是给哥哥你抹黑,就是不爱国!哥,你知道那种感觉吗?

所有人都看着你,好像你不把钱掏出来,你就是全院的罪人!”

她的控诉如同开了闸的洪水,再也收不住:“妈要是……妈要是实在被逼得没办法,

脸上挂不住,稍微犹豫一下,哪怕只是小声说一句‘家里……家里这个月也实在是紧巴,

能不能……’就这一句!就一句!”林雪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恐惧和愤怒,

“傻柱!傻柱那个缺魂儿、没脑子的蠢货!他立马就跳出来了!

好像就等着这一刻表现他那点可怜的忠心呢!”

她开始模仿傻柱,撸起并不存在的袖子,瞪大双眼,做出凶神恶煞的表情,

唾沫横飞地喊道:“‘嘿!一大爷!您瞧瞧!您快瞧瞧!我说什么来着?

这就叫思想落后!典型的落后分子!看来是需要我们大伙儿帮助帮助,

好好提高提高觉悟了!要不要开个批评教育会啊?’哥,他那唾沫星子,

真的能喷到人脸上!又臭又恶心!好像我们家欠了他八辈子债没还一样!”

“还有那个阎老西!”林雪的语气转为极度的鄙夷,说的是阎埠贵,

“假装自己是个文化人,戴个破眼镜,一到这种时候,头恨不得埋到裤裆里!

要么就假装咳嗽,要么就盯着自己的破鞋尖看,好像上面能看出花来!

屁都不敢放一个!一个响屁都没有!就知道明哲保身,生怕沾上一点麻烦!伪君子!”

“刘海中!”她继续点名,声音里满是嘲讽,“那个胖得流油,一心只想当官的家伙!

他就会在旁边挺着个大肚子,双手背在身后,摆出个官架子,来回就是那几句屁话:

‘这个嘛,啊,要顾全大局!要顾全大局嘛!林家嫂子,你是军属,要有觉悟,

不要因小失大,影响了我们院的团结和先进!’呸!什么大局?

不就是逼着我们家出钱,成全他们虚伪的大局!”

她的眼泪再次汹涌而出,混合着无尽的屈辱:“还有……还有贾张氏那个老妖婆!

每次都在人群里头,躲在人后边,用那种不高不低,但保证周围人都能听见的声音阴阳怪气!

说什么‘有的人啊,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说我们‘有钱不知道接济真正的困难户’,

说我们这是‘资本主义做派’,是‘为富不仁’!她怎么有脸说!她们家才是真正的蛀虫!”

林雪说到最后,身体都在发抖,几乎站立不稳,她泣不成声地喊道:

“我们势单力薄……妈又总是怕……怕给你在部队惹麻烦……怕影响你的前途……

每次……每次都被他们逼着……逼着把咱家省吃俭用、从牙缝里抠出来的、

是你流血拼命换来的钱……哆哆嗦嗦地掏出去啊!哥——!我心里疼啊!替妈疼,替哥你疼!”

那一声撕裂般的“哥”,喊得林动心肝脾肺肾都揪在了一起,疼得他指尖发麻,

一股腥甜涌上喉咙。他眼前仿佛已经出现了那幅画面:在那盏为了省电而永远昏黄不明的电灯下,

他那头发已经开始花白、腰身不再挺拔的母亲,是如何在满院所谓“热心邻居”的逼视下,

像一只被围猎的羔羊,颤抖着那双因为常年劳作而布满老茧和裂口的手,

从贴身的、最隐秘的衣兜里,摸索着,掏出那几张被汗水浸得发软、带着体温、皱巴巴的纸币。

那哪里是钱?那是他在枪林弹雨里,用命搏来的一点微薄抚慰,是远在千里之外,

他对母亲和妹妹平安温饱的全部寄托,是她们活下去的希望和依靠!

却被这群披着人皮的蛀虫,用“模范”、“觉悟”、“大局”这样冠冕堂皇的借口,

一次次地,生生从她们手里剜了去!这跟明抢有什么区别?甚至比明抢更可恶!

因为它还践踏了人的尊严!

而这帮禽兽,那些冷眼旁观的,那些随声附和的,那些甚至可能暗自拍手叫好的……

他们每一个人,都构成了那张无形却又冰冷刺骨、坚韧无比的网,将林家母女死死缠住,

让她们呼救无门,挣扎无力。这种弥漫在整个院落、几乎成为共识的集体冷漠与纵容,

比易中海和傻柱赤裸裸的、摆在台面上的恶行,更让林动感到一种透骨的冰寒与难以遏制的暴怒!

这不是一两个坏种的问题,这是整个环境的腐烂!

“好,好得很。”林动的声音低沉沙哑得可怕,像是两块生锈的铁片在喉咙深处用力摩擦,

他的脸上甚至不受控制地扯出了一抹极其冰冷的、近乎扭曲的笑,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暖意,

只有滔天的恨意,“模范带头?觉悟高?真是天大的笑话!我林动在边境线上,

在猫耳洞里,抛头颅洒热血,几次三番差点回不来,保护的就是这么一帮子专吸军属血的蛀虫、

蚂蟥?!就是为了让他们可以心安理得地趴在我家人身上敲骨吸髓?!”

他猛地转过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目光如两把淬了千年寒冰的刀子,

似乎能穿透那层薄薄的门板,将外面那些可能正竖着耳朵、或者安心睡大觉的禽兽一个个凌迟处死。

“易中海……傻柱……阎埠贵……刘海中……贾张氏……还有这院里每一个装聋作哑、

甚至可能暗自叫好的……有一个算一个,你们给我听着……”他一字一顿,

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这‘模范’的‘福气’,这‘高觉悟’的‘荣耀’,

我林动一定让你们……一个一个,都好好体验体验!深刻到骨头里!一辈子都忘不了!”

林雪的控诉如同惊雷,炸开了这个家表面维持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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