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我在阴阳交界处开网红店》这本悬疑脑洞小说造成的玄念太多,给人看不够的感觉。生产河的一条鱼虽然没有过多华丽的词造,但是故事起伏迭宕,能够使之引人入胜,主角为谢依依。喜欢悬疑脑洞小说的书友可以一看,《我在阴阳交界处开网红店》小说已经写了188257字,目前连载。
我在阴阳交界处开网红店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八月,南城迎来一年中最热的时节。阳光白花花地泼在青石板上,热气蒸腾起来,扭曲了远处巷口的景象。棺材铺里倒是阴凉,厚重的木墙隔绝了暑气,铺内弥漫着木头与香灰混合的清凉气息。
谢依依穿着宽松的黑色T恤和牛仔短裤,赤脚坐在柜台后的老藤椅上,正对着小风扇研究爷爷笔记里关于“镜”的记载。笔记里提到镜子在殡葬中的多重用途——有些是用来“镇”的,比如在凶死者棺前立镜,防止尸变;有些是用来“引”的,比如在找不到尸身的情况下,用镜子招魂;还有些是用来“封”的,这就涉及一些禁忌之术了。
“镜子通阴阳,能映人,也能留魂。”她轻声念着笔记上的句子,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然镜中留魂之术,乃大忌。魂困镜中,不入轮回,日久生怨,必成祸端。”
她正琢磨着这些记载背后的逻辑,铺子门被推开了。
进来的是两个人。走在前面的中年男人约莫五十岁,穿定制西装,戴金丝眼镜,手腕上那块表的表盘在昏暗铺子里闪着幽微的蓝光。他身后跟着个年轻人,二十七八岁模样,眉眼与中年人有七分相似,但气质截然不同——年轻人面色苍白,眼神躲闪,站在门口迟迟不愿踏过门槛。
“请问,谢师傅在吗?”中年男人开口,声音洪亮,带着惯于发号施令的腔调。
谢依依起身:“我是。您请进。”
男人这才迈步进来,目光迅速扫过铺子陈设,在镇店棺上停留片刻,又移开。“我姓郑,郑宏远。想为我父亲定制一口棺材。”
谢依依拿出记录本:“您父亲是?”
“还在世。”郑宏远说这话时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但他九十有三了,医生说就是这几个月的事。我想提前准备,要最好的。”
“您有什么具体要求?”
郑宏远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张设计图——真的是设计图,打印在A3纸上,线条精准,标注详细。谢依依接过来看,愣住了。
这不是普通的棺材设计。棺木要求用整块金丝楠木,内衬要用真丝刺绣,绣满整部《地藏经》的经文。棺盖要双层结构,外层雕祥云仙鹤,内层镶和田玉片,拼成北斗七星图案。最特别的是要求:棺内四壁要嵌铜镜,共八面,位置角度都有精确计算。
“这个……”谢依依指着铜镜的部分,“棺内嵌镜,不太合规矩。”
“规矩可以改。”郑宏远语气不容置疑,“钱不是问题。我请大师算过,这个设计能保我父亲往生极乐,福泽子孙。你们按图做就行。”
谢依依翻看爷爷的笔记,快速查找关于“棺内镜”的记载。找到了,只有一行字:
“棺内不可置镜。镜映尸身,魂易滞留,不入轮回。若强行置入,需破镜面,或覆以黑布。”
“郑先生,按我们这行的老规矩,棺材里不能放镜子。”谢依依解释道,“对逝者不好。”
郑宏远皱眉:“什么老规矩?我请的是香港的风水大师,人家说这样才能聚气养魂。你们按我说的做,工钱加倍。”
谢依依还想说什么,但郑宏远已经掏出支票本,签了一张预付定金。“材料你们不用操心,金丝楠木我已经订好了,下周送到。真丝刺绣找苏杭最好的绣娘,图样我会提供。你们只管按图制作,三个月内完工。”
他留下设计图和支票,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回头看了眼还站在原地的年轻人:“文浩,走了。”
郑文浩——那个年轻人——这才挪动脚步。他经过柜台时,飞快地瞥了谢依依一眼,眼神复杂,欲言又止,但最终什么也没说,跟着父亲离开了。
谢依依拿着那张设计图,觉得沉甸甸的。支票上的数字确实诱人,是她接手铺子以来最大的一单。但棺内嵌镜……她心里不安。
陈师傅下午来的时候,她给他看了设计图。老人看完,脸色沉了下来。
“不能接。”陈师傅说得斩钉截铁。
“为什么?给的钱很多。”
“钱多有什么用?”陈师傅指着图上那些铜镜,“棺内八镜,这是要布阵。但不是好阵——这是‘锁魂阵’。八面镜子互相映照,形成无穷镜像,魂魄一旦进去,就找不到出口,永远困在里面。”
谢依依想起笔记上“镜中留魂”的记载。“为什么要锁魂?”
“有些人不愿亲人离开,想用邪术把魂魄留在身边。”陈师傅说,“还有些人……是想让亲人‘永世不得超生’。”
谢依依后背发凉:“您是说,郑宏远想害他父亲?”
“不一定是他。”陈师傅看着设计图,“这阵法很古老,一般人不知道。郑宏远说是香港大师设计的,也许是真的,也许……是有人借他的手。”
“那这单接不接?”
陈师傅沉思良久:“接。但要留后手。八面镜子,我们只装七面,留一面不装。位置要微调,破坏阵法完整性。还有,在棺材底层做暗格,放破解之物。”
“放什么?”
“到时候再说。”陈师傅收起设计图,“先备料。金丝楠木……确实是难得的好料。”
二
一周后,金丝楠木送到了。
不是板材,是整根原木,长四米多,直径近一米,需要八个人才抬进后院。木料表面是暗金色的,切开后,木纹在阳光下如金丝流动,散发出清雅的香气。连见多识广的陈师傅都感慨:“这么好的料子,几十年没见过了。”
开工前,谢依依按规矩看了日子——今天宜“动土”“安床”,忌“安葬”。她焚香净手,念了安木咒。这次她不敢再偷懒,每个程序都一丝不苟。
郑宏远几乎每天都来监工。他对手艺要求极高,刨花厚度差一毫米都不行,榫卯缝隙必须细到插不进一张纸。谢依依几次想跟他提镜子的事,都被他打断:“按图做,别的不用管。”
郑文浩偶尔也来,总是安静地站在角落,看着父亲指手画脚,自己一言不发。谢依依注意到,每次提到棺内铜镜,郑文浩的手指都会不自觉抽搐。
有天下午,郑宏远接电话临时离开,让郑文浩留下监工。年轻人等父亲走远,才慢慢走到正在打磨棺板的谢依依身边。
“谢师傅,”他声音很轻,“能……借一步说话吗?”
谢依依放下砂纸,跟他走到后院天井。老井边有棵桂花树,还没到开花时节,叶子郁郁葱葱。
郑文浩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布袋,塞给谢依依:“这个……请放在棺材里。”
谢依依打开布袋,里面是一面铜镜——巴掌大小,圆形,边缘有蟠螭纹,镜面异常光亮,能清晰映出人脸。镜子背面刻着符文,她不认识,但直觉不是什么好符。
“这是什么?”她问。
“请……放在棺底暗格里。”郑文浩不敢看她的眼睛,“不要让我父亲知道。”
“为什么?”
郑文浩嘴唇动了动,最终只说:“请一定放进去。这关系到……很多人的命。”
他还想说什么,巷口传来汽车声——郑宏远回来了。郑文浩脸色一变,匆匆说了句“拜托了”,就转身离开。
谢依依握着那面小铜镜,镜面冰凉,触感像是摸到了一块寒冰。她想起陈师傅说的“留后手”,也许这面镜子就是关键?
晚上,她把镜子给陈师傅看。老人对着灯光仔细检查镜背的符文,脸色越来越凝重。
“这是‘封魂符’。”他最后说,“还是最狠的那种——九幽封魂符。一旦魂魄被封进去,就永世不得超生,连地狱都去不了,只能在镜中世界无尽轮回。”
“郑文浩为什么要封他爷爷的魂?”
“不一定是他想封。”陈师傅转动镜子,“你看这里,符文的刻痕很旧,至少几十年了。这面镜子本身,就是个封魂的法器。郑文浩可能只是……被利用了。”
“那我们还放吗?”
“放。”陈师傅说,“但要处理一下。我在镜背再加一道符,如果真有魂魄被封进去,能暂时保护它不被完全炼化。等时机成熟,再想办法解救。”
他在工作台前坐下,取出朱砂和特制毛笔,在镜背原有的符文间隙,添了几笔。新加的符文是暗红色的,与旧的金色符文交织,形成一种诡异的美感。
“这是‘守心符’。”陈师傅解释,“能守住魂魄的本心,不被镜中幻象完全吞噬。但撑不了多久,最多四十九天。”
“四十九天后呢?”
“魂飞魄散。”陈师傅说得平静,但眼神沉重,“所以如果真出事,我们得在四十九天内解决。”
谢依依握紧镜子,觉得它更冷了,冷得刺骨。
三
棺材制作进行了两个月。金丝楠木在陈师傅的巧手下,渐渐有了棺形。真丝刺绣的内衬也送到了,展开来是一幅完整的《地藏经》经文,字字绣金,在灯光下流光溢彩。绣工确实精湛,但谢依依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经文,总觉得不对劲——经文排列的方式,似乎也暗合某种阵法。
七面铜镜按设计图嵌入了棺内四壁和顶盖,位置精确到毫米。第八面镜子的位置,谢依依和陈师傅商量后,故意留空,用一块同样大小的楠木板代替,表面雕刻莲花纹样。
郑宏远来验收时,盯着那处空缺皱紧了眉:“为什么少一面镜子?”
“找不到合适的铜镜。”谢依依面不改色地撒谎,“您要求的尺寸和弧度,市面上没有。订制需要三个月,来不及。”
郑宏远明显不满,但工期确实紧张,他父亲最近病情加重,随时可能走。他最终妥协:“那就这样吧。但其他部分必须完美。”
“放心。”谢依依说。
最后一晚,谢依依和陈师傅秘密安装了暗格。暗格在棺材底层,夹在两层楠木板之间,只有薄薄三厘米的空间。他们把郑文浩给的那面铜镜放进去,镜面朝下,背面朝上。陈师傅在暗格内壁又画了几道符,然后用特制的胶封死。
“除非把棺材拆了,否则发现不了。”陈师傅说,“但如果有魂魄被封进去,这些符会让我们知道。”
完工那天,郑宏远非常满意。棺材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温润的金色光泽,楠木的金丝纹路如活水流动,真丝经文泛着神圣的金光。连那七面铜镜,都映照出华美的倒影。
但谢依依看着这口华丽的棺材,只觉得心里发毛。它太完美了,完美得不真实,像一件精心打造的囚笼。
三天后,消息传来:郑老先生走了。
葬礼极尽奢华。灵堂设在郑家老宅,来了数百吊唁者,花圈从门口一直摆到街上。谢依依作为棺材制作者,也应邀参加了追悼会。
她在灵堂看到了郑文浩。年轻人穿着黑色西装,站在父亲身后,表情木然,眼神空洞。当众人向遗体告别时,谢依依注意到,郑文浩的目光一直盯着那口金丝楠木棺,嘴唇微微颤抖,像是在默念什么。
更奇怪的是棺材本身。
按理说,金丝楠木虽重,但八个壮年抬棺人应该能轻松抬起。可当仪式进行到移棺环节时,八个大汉憋红了脸,棺材纹丝不动。
“怎么回事?”郑宏远皱眉。
“郑总,这棺材……重得不正常。”为首的抬棺人喘着气,“像……像里面装了几个人。”
周围宾客窃窃私语。郑宏远脸色难看:“换人!”
又换了八个,还是抬不动。最后动用了十二个人,才勉强把棺材挪到灵车上。车子启动时,司机嘟囔了一句:“这车今天怎么这么沉……”
谢依依和陈师傅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
棺重如铁,必有蹊跷。
四
葬礼后的第七天,谢依依开始做噩梦。
梦里,她站在一个全是镜子的房间里。无数面镜子从四面八方包围着她,每一面镜子里都有一个穿寿衣的老人在向她伸手,嘴唇张合,像是在呼救。她想逃,但镜子里的路无穷无尽,无论往哪走,都会回到原点。
她从梦中惊醒,浑身冷汗。
第二天白天,她在擦拭铺子里那面民国试衣镜时,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镜子原本清晰地映出她的脸——烟紫色短发,苍白的脸色,还有因为噩梦没睡好留下的黑眼圈。但当她转身准备离开时,眼角余光瞥见镜子里,她身后多了一个人。
一个穿深蓝色寿衣的老人,满头银发,面容枯槁,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谢依依猛地回头。
身后空无一人。
她再看向镜子——镜子里只有她自己,满脸惊恐。
是错觉吗?她走近镜子,伸手触摸镜面。玻璃冰凉光滑,没有任何异常。
但就在她准备离开时,镜子里的影像又变了。
这次,镜中的她开始扭曲,脸拉长,眼睛变大,然后整个影像像水面被投入石子般荡漾起来。波纹平息后,镜中出现了一张老人的脸——正是梦里那个穿寿衣的老人。
老人满脸惊恐,嘴巴开合,没有声音,但口型清晰:
“救……我……”
谢依依后退一步,撞在柜台上。泡泡玛特娃娃们被震得摇晃。
再看向镜子,影像又恢复正常了。
她立刻给陈师傅打电话。老人赶来后,听了她的描述,走到那面试衣镜前,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包香灰,撒在镜面上。
香灰没有飘落,而是吸附在镜面,形成诡异的图案——像是一张痛苦的人脸。
“镜中留魂。”陈师傅声音低沉,“郑老先生的魂魄,真的被封进去了。而且不止那面小镜子——整个棺材的七面镜子,加上暗格里那面,形成了一个残缺但依然有效的锁魂阵。他的魂魄被撕扯成几部分,困在不同的镜子里。”
“那为什么我能在这里的镜子里看到他?”
“因为镜子相通。”陈师傅解释,“所有的镜子,在某种层面上是相连的。锁魂阵里的魂魄太痛苦,会本能地向外界求救。你接触过那口棺材,身上留下了气息,所以它能找到你。”
“那怎么办?”
“先确定魂魄在哪面镜子里。”陈师傅说,“如果是暗格里那面,还有救。如果已经被分散到七面棺镜中……就麻烦了。”
当天晚上,陈师傅带来了一套古老的仪式用具:铜盆、无根水(雨水)、柳枝、还有一面特制的“照魂镜”——青铜质地,背面刻满符文。
他们在停灵间布置法坛。铜盆盛满无根水,放在地面中央。陈师傅让谢依依手持照魂镜,对准水面。
“闭上眼睛,想着郑老先生的样子。”陈师傅指导,“然后慢慢睁眼,看水里的倒影。”
谢依依照做。她想起追悼会上看到的遗容——安详,甚至带着微笑。但当她睁开眼睛看向水面时,看到的却是完全不同的景象。
水中的倒影里,郑老先生满脸惊恐,正在拼命拍打着什么——是镜面。他困在一面镜子里,周围还有无数面镜子,镜子里都是他自己,形成无穷无尽的囚笼。
更可怕的是,他的身体正在变得透明。从脚开始,一点点消失,像是被什么东西蚕食。
“他在暗格里!”谢依依惊呼,“我能看到那面小铜镜的边缘!”
陈师傅凑近看水面,点头:“还好,魂魄主体还在暗格镜中。但已经开始被阵法拉扯,有部分已经渗到其他棺镜里了。我们必须尽快把他救出来。”
“怎么救?”
“开棺。”陈师傅说,“但必须在‘破日’进行——那天阴阳界限最薄弱,镜中世界的禁锢也会松动。下一个破日是三天后。”
“郑家会同意开棺吗?”
“不会。”陈师傅说得干脆,“所以我们得……悄悄去。”
五
墓地调查花了谢依依一整天时间。
郑家祖坟在南城西郊的凤凰山,是片私人墓地,有围墙和大门,平时有看守。葬礼那天她去过,记得大概位置。但要夜间潜入,还不被发现,难度不小。
更麻烦的是,棺材下葬时用了水泥封墓——郑宏远说要防盗防破坏,实际上可能就是为了防止有人开棺。
“水泥封了也不怕。”陈师傅听说后说,“我有办法。但需要时间,得在破日子时前打开,时辰一过,魂魄就救不回来了。”
破日那天下起了雨。
傍晚时分,谢依依和陈师傅带着工具包,扮成扫墓人混进了凤凰山墓地。看守的老头在门卫室看电视,没多注意他们。
郑家祖坟在墓地最深处,占地很大,有石狮、香炉、碑亭。新坟的土还是新鲜的,墓碑上刻着郑老先生的名字,照片里的老人笑容慈祥。
“开始吧。”陈师傅看了看天色,“离子时还有四个小时。”
他们用特制的药水软化水泥——这是陈师傅的秘方,药水腐蚀水泥但不伤石头。两人轮流作业,两小时后,墓穴的水泥盖被揭开了一半。
雨越下越大,电闪雷鸣。雨水冲刷着墓穴,泥土混成泥浆。谢依依浑身湿透,手电筒的光在雨中显得微弱。
“差不多了。”陈师傅喘着气,“来,把棺材拉出来。”
棺材埋得不深,他们用撬棍和绳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金丝楠木棺从墓穴中拖出一半。棺木在雨中泛着幽暗的光,七面铜镜的位置像七只黑暗的眼睛。
陈师傅用工具撬开棺盖。楠木的榫卯结构虽然精巧,但在专业人士面前还是被打开了。
棺内,郑老先生的遗体已经有些变化。皮肤呈青灰色,但奇怪的是,面容依然安详,甚至带着微笑,与谢依依在水镜中看到的惊恐模样判若两人。
“魂不在身里了。”陈师傅说,“在镜子里。找暗格。”
他们小心地移开遗体,露出棺材底层。陈师傅用刻刀沿着木板纹理,找到了暗格的缝隙。一刀撬开,那面小铜镜赫然在目。
镜面朝下,背面朝上。陈师傅画的那道“守心符”已经变得黯淡,而原本的金色“封魂符”却亮得刺眼,在雨夜中泛着诡异的金光。
“魂还在。”陈师傅松了口气,“但守心符快失效了。来,帮我。”
他把铜镜取出,放在准备好的红布上。然后取出七根铜钉——不是普通的钉子,每根钉子上都刻着符文。
“我要钉住镜子的七个方位,锁住封魂符的力量。你拿着照魂镜,对准它,如果看到魂魄出来,就用镜子接住。”
谢依依点头,举起照魂镜。
陈师傅开始钉钉。每钉一根,铜镜就震动一下,发出尖锐的嗡鸣。钉到第五根时,镜面突然翻了过来——
镜子里,郑老先生的脸紧贴着镜面,五官扭曲,嘴巴大张,像是在尖叫,但没有声音。他的眼睛死死盯着谢依依,满是哀求。
谢依依手一抖,照魂镜差点掉地。
“稳住!”陈师傅喝道,“第六根!”
第六根钉钉入,镜子开始龟裂。裂纹从边缘向中心蔓延,像是蛛网。镜中的影像开始破碎,郑老先生的脸被分割成无数碎片。
“最后一根!”
第七根钉钉下的瞬间,镜子“啪”地一声,彻底碎裂。
但碎片没有飞溅,而是悬浮在空中,每一片碎片里都有一个微小的、完整的郑老先生。他们在碎片里拍打、哭喊、求救,无数个微小的声音汇聚成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嗡鸣。
“照魂镜!”陈师傅大喊。
谢依依举起镜子,对准碎片群。照魂镜发出柔和的青光,像是磁铁吸引铁屑般,将那些碎片一点点吸过来。碎片触碰到照魂镜面,就融入其中,镜中的影像逐渐清晰——是一个完整的、平静的郑老先生。
当最后一片碎片被吸收,照魂镜恢复了正常。镜面如常,但谢依依能感觉到,镜子里多了些什么。
“成功了。”陈师傅瘫坐在地,浑身泥水,累得直喘气,“魂魄救出来了。但还在镜子里,得超度才能入轮回。”
他们迅速把棺材恢复原状,推回墓穴,重新封上水泥。雨越下越大,冲刷掉他们的痕迹。等他们离开墓地时,已经是凌晨两点。
回到铺子,陈师傅做了场简单的超度仪式。照魂镜中的魂魄在经文中渐渐淡化,最后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空气中。
“他走了。”陈师傅说,“可以安心轮回了。”
谢依依看着空荡荡的镜子,心里五味杂陈。“郑文浩……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也许不是他的本意。”陈师傅说,“那面封魂镜很古老,可能已经传承了几代人。郑家内部,也许有我们不知道的恩怨。”
三天后,答案来了。
郑文浩独自来到铺子,脸色比上次更苍白,眼睛红肿,像是哭过。
“谢师傅,陈师傅。”他声音沙哑,“我爷爷……托梦给我了。”
谢依依和陈师傅对视一眼。
“他说谢谢你们。”郑文浩的眼泪掉下来,“他说他终于自由了。”
“那面镜子……”谢依依试探地问。
“是我父亲给我的。”郑文浩痛苦地闭上眼睛,“他说,这是家族传统,要用这面镜子留住每一代家主的魂魄,守护家族气运。我不愿意,但他说,如果我不做,就不让我继承家产。我……我妥协了。”
“所以你明知是封魂,还是把镜子放进去?”
郑文浩点头,又摇头:“但我偷偷找了人,在镜子上做了手脚——就是陈师傅加的那道符。我想,也许能减弱它的效果……但我没想到,父亲在棺材其他镜子上也做了布置。如果不是你们,爷爷就真的永世不得超生了。”
他掏出一个信封,放在柜台上:“这是谢礼。还有……我父亲昨天中风了,医生说可能醒不过来。也许这就是报应吧。”
郑文浩离开后,谢依依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支票和一张字条。字条上写着:
“谢谢你们让我明白,有些传统,是诅咒而非祝福。从我开始,郑家不再需要镜子了。”
六
事情本该到此结束。
但一个月后,谢依依在整理铺子时,无意中看到那面试衣镜——就是曾经映出郑老先生影像的那面。
镜子里,她的倒影身后,似乎还有一个人影的轮廓,非常淡,几乎看不见。
她凑近细看。
人影渐渐清晰——是郑宏远。他穿着病号服,躺在病床上,眼睛紧闭,但嘴角却诡异地向上翘着,像是在笑。
然后,镜中的郑宏远睁开了眼睛。
直勾勾地盯着她。
谢依依吓得后退,镜子“哐当”一声倒在地上,玻璃碎裂。
但裂纹中,每一片碎片里,都有一个微小的郑宏远,都在笑。
她突然明白了:郑宏远中风昏迷,但他的魂魄……可能也被镜子困住了。不是别人困的,是他自己——他对镜子的执念太深,死后魂魄本能地寻找镜子依附。
而郑家老宅里,到处都是镜子。
谢依依给郑文浩打了电话。年轻人听说后,沉默了很久。
“我会处理掉家里所有的镜子。”最后他说,“每一面。”
“包括你父亲病房里的?”
“包括。”郑文浩声音坚定,“谢师傅,谢谢你提醒。这次,我不会再让任何人被镜子困住了。”
挂了电话,谢依依看着地上破碎的镜片。她小心地把碎片扫起,用红布包好,准备按规矩处理掉——镜子不能随便扔,尤其是附过魂的镜子,必须用特殊方法销毁。
陈师傅来的时候,她说了这件事。老人听完,只说了一句话:
“镜子这东西,能照人,也能困人。关键不在镜子,在人心。”
谢依依把这句话记在了自己的笔记里。
那天晚上,她在爷爷的笔记里添了新的一页:
“乙未年七月,郑氏宏远为其父制金丝楠木棺,内嵌八镜,欲行锁魂之术。其子文浩暗中求助,置封魂镜于暗格。棺成,郑老先生卒,魂困镜中。破日开棺,救魂超度。月余,郑宏远中风,魂自困于镜。镜之祸,皆由贪念起。切记:棺内不可置镜,人心不可囚魂。”
写完后,她合上笔记。
铺子里安静下来。长明灯静静燃烧,香炉里的烟笔直上升。
谢依依走到那面破碎的镜子前,红布包静静放在柜台上。她能感觉到,布里还有微弱的、不甘的波动。
但她知道,明天按规矩处理掉后,一切就真的结束了。
窗外的南城夜晚,灯火阑珊。每一扇亮着的窗户后,可能都有一面镜子。每一面镜子里,都可能映照着人心的某个角落——或光明,或阴暗,或自由,或囚禁。
而三品棺材铺里,守夜人继续守着那条界限。
生与死的界限。
自由与囚禁的界限。
人与镜的界限。
今夜,镜子无言。
但谢依依知道,有些话,已经不需要镜子来映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