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致命的共犯》中的江临渊谢雪辞是很有趣的人物,作为一部双男主类型的小说被放灵描述的非常生动,看的人很过瘾。《致命的共犯》小说以135475字连载状态推荐给大家,希望大家能喜欢看这本小说。
致命的共犯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一、拉入深渊的前一刻
江临渊的“现实”,结束在一场近乎完美的商业绞杀尾声。
会议室落地窗外,上海陆家嘴的霓虹刚刚亮起。他松开领带最上方的纽扣,目光平静地扫过长桌对面——那位五十六岁的竞争对手正捂着胸口,脸色惨白如纸。
“王总,您的心脏支架是三年前做的。”江临渊的声音没有波澜,像在陈述天气,“过度激动对您没好处。”
他推过去一份文件。收购协议的最后一项条款,用最小字体写着对方公司一笔未披露的关联交易——足以让这位“王总”下半生在监狱里度过。
“签,或者我让助理现在就叫救护车。”江临渊看了眼腕表,“你还有四分钟考虑。三分钟后,你的心率会达到危险阈值。”
他的手机在这时震动。
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你渴望真实吗?】
江临渊皱了皱眉,正要删除,屏幕突然被刺眼的红光吞噬。那光从手机溢出,蔓延到他指尖,像有生命的血丝。整层楼的灯光在同一秒熄灭,应急灯甚至来不及亮起。
黑暗吞没视野的最后一瞬,他看见对面王总惊骇的脸——那人也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同样泛着诡异的红光。
然后,世界消失了。
—
谢雪辞的“日常”,停格在市立美术馆的洗手间镜子前。
他用冷水拍了拍脸,抬起眼时,镜中的青年苍白、纤细,眼眶微红,像是刚哭过。完美的猎物姿态。
门外传来脚步声。
谢雪辞迅速调整呼吸,让肩膀微微颤抖。当那个跟踪了他三个展厅的男人推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美丽脆弱的青年,无助地撑在洗手台边,仿佛随时会晕倒。
“你还好吗?”男人靠近,手自然地搭上他的肩。
“我……有点低血糖。”谢雪辞的声音轻得像羽毛,他顺势往对方身上靠了靠,指尖不着痕迹地滑过男人外套内侧——摸到了硬质的钱包轮廓。
“我扶你出去。”男人的呼吸变重了。
“谢谢。”谢雪辞垂下眼,睫毛在苍白的皮肤上投下阴影。他的另一只手已经摸到藏在袖口的微型注射器,针尖上涂着足以让人昏睡六小时的药剂。
就在这时,男人的手机响了。
红光从屏幕炸开。
谢雪辞反应极快,瞬间后退。但那光像有实体,缠上他的手腕。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机——不知何时自动开机,显示着同一行字:【你厌倦伪装了吗?】
镜子里的“柔弱”表情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谢雪辞猛地转身想冲出洗手间,但门消失了。墙壁在融化,瓷砖变成蠕动的肉色组织。那个跟踪他的男人发出短促的惨叫,然后像蜡一样融化在红光里。
谢雪辞站在原地,静静看着这一切。
当黑暗最终降临,他脸上最后一丝伪装也剥离了。
只剩一片冰冷的空白。
—
同一时刻,地铁2号线隧道深处。
列车突然急刹,车厢陷入黑暗。乘客们的惊呼声中,没有人注意到,最后一节车厢的第七扇车窗上,同时映出了两个男人的倒影——
穿西装系着暗红色领带的江临渊。
穿浅灰色毛衣脸色苍白的谢雪辞。
他们的倒影在玻璃上对视了一秒。
然后玻璃碎裂。
不是向外,而是向内崩塌成无数红色光点。
所有声音消失了。
—
二、疗养院规则
江临渊恢复意识时,首先闻到的是消毒水与某种甜腻腐烂混合的气味。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躺在一张铁架床上。房间很小,四壁是剥落的浅绿色墙漆,唯一一扇装着铁栏的窗外,是浓得化不开的灰雾。
【欢迎来到‘深渊系统’,新人玩家江临渊】
【检测到初始特质:绝对理性、秩序掌控、情感缺失……评级:A】
【副本加载完毕:微笑疗养院(D级)】
【主线任务:存活72小时】
【规则已发放,请务必遵守】
冰冷的机械音直接在脑海深处响起。
江临渊坐起身,快速检查自己:病号服,无口袋,无武器。左手腕上多了一个黑色腕带,屏幕显示【玩家编号:074】【存活时间:00:13:27】。
他下床走向房门——锁着。门上的观察窗玻璃污浊,只能隐约看到外面是一条惨白的走廊。
墙上贴着泛黄的《疗养院守则》:
1. 请时刻保持微笑,工作人员有权对不微笑的病人进行“情绪矫正”。
2. 每日6:00、12:00、18:00为集体服药时间,请按时前往餐厅。
3. 夜间22:00后严禁离开房间,无论听到什么声音。
4. 护士小姐的苹果很甜,但请不要接受。
5. 如果看到穿黑色皮鞋的医生,请立即低头,不要与他对视。
6. 本院没有地下室。
最后一条的字迹比其他更潦草,像是匆忙添上去的。
江临渊的目光在“情绪矫正”和“没有地下室”上停留片刻。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很轻,迟疑的步子,停在门前。然后,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
门开了。
站在门外的是个护士——如果那还能称为“人”的话。
她穿着洁白到刺眼的制服,头戴燕子帽,脸上挂着标准化的微笑。嘴角的弧度精确得诡异,像是用尺子量过后画上去的。更诡异的是,她的脚悬浮在离地三厘米的空中。
“7号病人。”护士的声音甜腻得不自然,“该去餐厅了。第一天就错过集体活动,可不是好孩子哦。”
江临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护士的微笑僵了一瞬:“7号,你为什么不笑?”
“刚醒,没心情。”江临渊平静地说。
护士的脖子发出“咔”的一声轻响,头颅向右倾斜了九十度,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规则第一条,要·微·笑。”
江临渊看着她悬浮的脚,忽然问:“你的鞋呢?”
护士愣住了。
“守则上说,看到穿黑色皮鞋的医生要低头。”江临渊继续说,“但没提护士该穿什么鞋。你光着脚,是因为你的‘鞋’在别的地方吗?”
这句话像触发了什么。
护士脸上的微笑裂开了——物理意义上的裂开。皮肤从嘴角撕裂到耳根,露出里面黑色的空洞。她发出尖啸,双手猛地伸长,抓向江临渊的脖子!
江临渊没躲。
他反而向前一步,伸手抓住了护士胸前挂着的工牌,用力一扯!
工牌离体的瞬间,护士的动作僵住了。她低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胸口,那里开始冒出黑烟。整个身体像融化的蜡烛一样软塌下去,最后在地板上化成一滩粘稠的黑色液体。
液体中,静静躺着一把黄铜钥匙。
【获得物品:护士的万能钥匙(可打开疗养院大多数门锁)】
【隐藏成就解锁:规则漏洞者(首次通过逻辑悖论击杀副本生物)】
江临渊捡起钥匙,擦掉上面的黏液。
腕带上的存活时间跳到了【00:25:41】。
他走出房间。走廊两侧是密密麻麻的病房门,大多数紧闭着,少数几扇开着,里面空无一人。天花板的日光灯管滋滋作响,每隔几秒就剧烈闪烁一次。
远处传来隐约的哭声。
江临渊朝声音方向走去。经过第三扇门时,他注意到门把手上系着一根红色丝线——很细,几乎看不见。
他停下脚步。
这时,斜对面的第四扇门突然被撞开。
一个人跌跌撞撞冲出来,摔在走廊上。
那是个年轻男人,同样穿着病号服,胸前编号13。他脸色苍白得可怕,额头上全是冷汗,眼眶通红,像是刚哭过。看到江临渊时,他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手脚并用地爬过来。
“救、救我……有东西在追我……”他的声音在发抖,手指紧紧抓住江临渊的裤脚。
江临渊低头看他。
13号。病号服松垮,手腕细得像一折就断。脸上的恐惧很真实,身体颤抖的幅度、急促的呼吸、瞳孔的收缩——都是标准的应激反应。
太标准了。
“什么东西追你?”江临渊问。
“不、不知道……黑色的,很多手……”13号语无伦次,“我只是想去餐厅……然后就……”
他话没说完,走廊尽头的阴影里,传来黏腻的拖行声。
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
江临渊看了一眼13号抓着自己裤脚的手——手指纤细,指甲修剪得很整齐,指关节处有细微的茧子。惯用手,但不是体力劳动形成的茧。
“站起来。”江临渊说。
13号试图站起来,但腿一软又要跌倒。江临渊伸手扶住他,感觉到对方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过来,轻得过分。
“我、我叫谢雪辞……”青年小声说,“谢谢你……你叫什么?”
“江临渊。”江临渊松开手,“能走吗?”
“我……我尽量。”谢雪辞咬着下唇,努力站直,但身体还在轻微颤抖。
拖行声更近了。
阴影里,缓缓爬出三个“人”。
或者说,曾经是人。他们穿着病号服,脸上挂着和刚才护士一模一样的标准化微笑,但身体以各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其中一个的脖子转了180度,脸朝着背后;另一个的手臂像面条一样垂在地上,用手掌爬行;第三个最完整,但嘴角咧得太大,能看到里面密密麻麻的、针尖般的牙齿。
“微笑……要保持微笑……”他们齐声呢喃,声音重叠在一起。
江临渊迅速评估局面。
三个敌人,狭窄走廊,一个拖累。
“跟着我。”他说,然后转身朝反方向跑去。
谢雪辞踉跄地跟上,呼吸急促。江临渊刻意放慢了速度,余光观察着身后——谢雪辞的跑姿很别扭,像是很少运动,但每次快要摔倒时,又能奇迹般地稳住平衡。
他们冲到走廊尽头,面前是一扇双开门,上面写着【餐厅】。
门锁着。
江临渊掏出那把黄铜钥匙,插进锁孔——转动,咔哒。
门开了。
里面是巨大的食堂。几十张长桌整齐排列,桌上摆着统一的白色餐盘,每个盘子里都放着一个鲜红的苹果。食堂里已经坐了二十几个人,都穿着病号服,所有人都低着头,安静地、小口地啃着苹果。
诡异的是,所有人脸上都挂着完全相同的微笑。
听到开门声,他们齐刷刷抬起头,看向门口。
“新来的。”坐在最近处的一个中年男人开口,他的微笑纹路深深嵌进皮肤,“来,吃苹果。护士小姐给的,很甜。”
江临渊反手关上门,锁死。
身后的拖行声已经到了门外。门板被撞击,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们进不来。”谢雪辞小声说,背靠着门滑坐到地上,看起来快虚脱了,“餐厅……应该是安全区?”
“暂时。”江临渊扫视整个食堂。
所有人都还在盯着他们,眼睛一眨不眨。那种被集体凝视的压力,足以让普通人崩溃。
腕带震动:
【集体服药时间:12:00-12:30】
【当前时间:11:47】
【请按时服药,否则将视为拒绝治疗】
还有13分钟。
江临渊走向最近的一张空桌。谢雪辞跟过来,在他对面坐下,手还在微微发抖。
“你……你之前遇到过这种事吗?”谢雪辞问,声音很轻。
“第一次。”江临渊说。
“我也是。”谢雪辞苦笑,“我只是……在美术馆看画展,突然就……”
他顿了顿,抬起泛红的眼睛:“你说,我们还能回去吗?”
这个问题很普通,很“正常人”。
江临渊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谢雪辞的手腕上——病号服袖子滑落一截,露出的皮肤苍白,能看到淡青色的血管。腕带上显示着【玩家编号:113】。
“你的编号。”江临渊说。
“啊?哦……”谢雪辞拉起袖子,“113。怎么了?”
“没什么。”江临渊移开视线。
他注意到食堂角落有一扇小门,上面写着【配药室】。门关着,但门缝下透出微弱的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11:55,食堂的喇叭突然响起欢快的童谣:
“笑一笑,十年少~吃苹果,身体好~护士姐姐喜欢你~医生叔叔来查房~”
童谣反复播放。
坐着的病人们开始整齐地拍手,脸上笑容越发夸张。有人嘴角开始撕裂,鲜血流下来,但他们还在笑。
谢雪辞的脸色更白了,他往江临渊这边靠了靠。
江临渊没动。
他在数拍子。
童谣的节拍是四四拍,但每隔七小节,会有一个几乎听不见的变调。变调时,所有病人的拍手会同时错乱一拍。
强迫症。
这个空间有强烈的秩序强迫症。
12:00整。
配药室的门开了。
一个护士推着小车走出来。还是悬浮的脚,标准的微笑。小车上放着两个不锈钢托盘,每个托盘里有一杯透明液体和三粒白色药片。
她径直走向江临渊和谢雪辞。
“7号,13号。”护士的声音甜腻,“该服药了。”
她把托盘放在桌上。
液体清澈见底,药片普通得就像阿司匹林。
【规则:请按时服药】
但规则没说,药是什么。
江临渊看着护士:“如果我不吃呢?”
护士的微笑不变:“拒绝治疗的病人,需要接受‘特别关怀’。”
她身后,食堂里所有病人都站了起来,围拢过来。他们的微笑开始扭曲,眼睛逐渐变成全黑。
“我吃。”谢雪辞突然说。
他颤抖着拿起水杯,又捏起药片,闭上眼睛,一副赴死的表情。
但就在药片即将送入口中的前一秒,江临渊按住了他的手。
“等等。”
谢雪辞睁开眼,茫然地看着他。
江临渊看向护士:“规则说‘按时服药’,但没说‘必须服用托盘里的药’。”
护士的笑容第一次出现了裂缝。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江临渊从桌上拿起一个苹果——那是原本就放在餐盘里的,“如果我用苹果代替药呢?”
整个食堂安静了。
连童谣都停了。
护士的眼睛死死盯着他,悬浮的脚开始剧烈颤抖。几秒后,她发出尖锐的、不似人声的嘶吼:
“破·坏·规·则——”
所有病人同时扑了上来!
江临渊早有准备。他一把掀翻桌子,托盘和药片飞散,同时抓起谢雪辞的手腕:“跑!”
两人冲向配药室。
门没锁。
江临渊冲进去,反手关门,用身体抵住。外面传来疯狂的撞门声。
谢雪辞跌坐在地上,剧烈喘息:“你……你刚才……”
“试探。”江临渊简短地说,快速打量这个房间。
配药室很小,三面墙都是药柜,中间一张操作台。墙上贴着服药记录表,密密麻麻的名字后面打着勾或叉。
江临渊的目光停在最下面一行:
【7号:待观察。疑似逻辑型异常。】
【13号:待观察。情绪反应标准,但……】
“但”字后面被涂黑了。
“我们得离开这里。”谢雪辞挣扎着站起来,“外面那些……”
“他们暂时进不来。”江临渊走向药柜,拉开抽屉。
里面没有药。
只有一堆腐烂的苹果核,和一些细小的、白色的东西。
他捡起一片,对着光看。
是人的指甲。
“这不是疗养院。”江临渊说,“是养殖场。”
谢雪辞的脸色更白了:“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们在被喂养。”江临渊关上抽屉,“用恐惧,用规则,用‘治疗’。养肥了,再宰。”
他走到操作台前,上面摊开着一本病历。
最新的一页,画着一个七芒星图案。七个角上标注着不同的符号,其中一个正是红色丝线——和江临渊在病房门把手上看到的一样。
“这是个仪式。”江临渊的手指划过图案,“七个标记,七个祭品。我们只是其中两个。”
谢雪辞走过来,低头看图案。他的呼吸喷在江临渊颈侧,很轻。
“那……其他人在哪?”
“不知道。”江临渊合上病历,“但如果我们想活过72小时,就得先找到这个仪式的核心,然后——”
他顿了顿。
“毁掉它。”
门外的撞门声突然停了。
一片死寂。
然后,一个全新的声音响起——低沉,缓慢,带着某种非人的共鸣:
“7号病人,13号病人。”
“你们破坏了疗养院的秩序。”
江临渊和谢雪辞同时看向门缝。
一双锃亮的黑色皮鞋,停在门外。
【警告:检测到副本Boss单位‘告死鸟医生’】
【警告:当前区域危险等级提升至S】
【建议:立刻逃离】
“逃不掉了。”谢雪辞轻声说,声音里带着绝望。
江临渊没说话。
他在快速思考:配药室没有其他出口,唯一一扇小窗装着铁栏。门外是Boss,门外还有至少二十个异化病人。
硬拼必死。
但规则一定有漏洞。
他想起守则第六条:【本院没有地下室】。
越是强调“没有”,越是存在。
江临渊的目光扫过地面。瓷砖的拼接缝里,有一块的颜色略深——大约一米见方,边缘整齐得不自然。
他走过去,蹲下,用指甲抠缝隙。
“你在找什么?”谢雪辞问。
“地下室入口。”江临渊说,“帮我。”
谢雪辞犹豫了一秒,然后也蹲下来。他的手指纤细,但很灵活。两人合力,很快抠松了一块瓷砖。
下面不是水泥。
是木板。
门外的声音更近了:“开门,孩子们。医生叔叔只是想……帮助你们。”
钥匙插进门锁的声音。
江临渊用力掀开木板。
下面是一个黑洞洞的竖井,有铁梯向下延伸,深不见底。一股腐臭的甜腻气味涌上来。
“下去。”江临渊说。
谢雪辞看着深井,脸色惨白:“我……我怕高……”
“那就留在这里等医生。”江临渊已经开始往下爬。
谢雪辞咬了咬牙,跟着爬下去。他的动作很笨拙,好几次差点踩空。
两人刚下去,头顶就传来木板被掀开的声音。
一道手电光柱照下来。
“找到你们了。”医生的声音在竖井里回荡。
江临渊加快速度。铁梯锈蚀严重,每踩一步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下方终于出现微弱的光——是个狭窄的平台,连着一条向下的隧道。
他们跳下平台,冲进隧道。
身后的竖井里,传来医生爬下来的声音。
隧道很长,墙壁是粗糙的混凝土,每隔几米挂着一盏昏暗的油灯。空气越来越冷,腐臭味也越来越浓。
终于,隧道尽头是一个巨大的空间。
看起来像废弃的手术室。中央是一张生锈的手术台,周围散落着各种医疗器械。墙上钉着几十张人皮——都保持着微笑的表情。
最骇人的是天花板。
上面用血画着一个巨大的七芒星,七个角上各挂着一个玻璃罐。罐子里漂浮着东西:眼球、手指、完整的心脏……还有苹果核。
仪式现场。
“欢迎来到我的工作室。”
医生从隧道走出来。
他穿着笔挺的白色医生袍,脸上戴着鸟嘴面具,手里拿着一把锈迹斑斑的手术锯。
“你们很特别。”医生说,面具后的眼睛扫过两人,“7号,你用逻辑破坏规则。13号,你……伪装得很好,几乎骗过了我。”
谢雪辞往后缩了缩,躲到江临渊身后。
“但在这里,所有伪装都没用。”医生举起手术锯,“让我看看你们的真实面目吧。”
他冲了过来。
江临渊推开谢雪辞,抓起地上一个输液架格挡。手术锯砍在铁架上,火花四溅。力量大得惊人,江临渊被震得后退几步。
医生再次挥锯。
这次,谢雪辞动了。
他像是被吓坏了,慌乱中抓起地上一个玻璃罐,闭着眼睛朝医生砸过去。罐子砸在医生肩膀上碎裂,里面的液体和漂浮的器官洒了一地。
医生动作一滞。
江临渊抓住机会,输液架横扫,重重砸在医生膝盖上。骨头碎裂的闷响。
医生跪倒在地,但立刻又站了起来——膝盖以诡异的角度弯曲着,但他好像感觉不到疼痛。
“有趣。”医生说,声音里带着笑意,“太有趣了。”
他摘下鸟嘴面具。
下面是一张年轻但腐烂的脸。皮肤大面积溃烂,露出下面的骨骼和肌肉。只有眼睛还是完整的——清澈,冷静,非人。
“让我们换个游戏吧。”医生说,“问答游戏。每人一个问题,答对可以离开,答错……”
他舔了舔腐烂的嘴唇。
“就成为我新的收藏品。”
江临渊看了一眼谢雪辞。
后者脸色惨白,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先来。”医生说,目光落在谢雪辞身上,“13号,你的问题是:如果有一天,你必须杀死你最在意的人才能活下去,你会怎么做?”
经典的人性拷问。
谢雪辞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过了很久,他才用颤抖的声音说:
“我……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想过要杀人……”
“不是‘想’,”医生打断,“是‘必须’。不杀他,你就死。杀了他,你活。”
谢雪辞的眼泪掉下来。
“我……我做不到。”他哽咽着说,“我宁愿自己死……”
完美的、懦弱的、符合“善良普通人”设定的回答。
医生盯着他看了几秒,然后笑了。
“真诚。”他说,“或者说,伪装得太好。算你通过。”
他转向江临渊。
“7号,你的问题是:在绝对理性的视角下,‘爱’这种情感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问题更刁钻。
江临渊沉默片刻。
“冗余程序。”他说,“生物进化过程中产生的非必要情绪反馈。在生存层面上,它降低效率,增加风险。从理性角度看,应该被剔除。”
医生挑眉:“所以你认为爱没有价值?”
“我没这么说。”江临渊平静道,“我只是说,从绝对理性角度,它无意义。但人类不是绝对理性的生物——所以爱存在,就像疼痛存在一样。它不一定‘有用’,但它是构成‘人类’这个系统的必要模块之一。”
手术室里安静了。
医生脸上的腐烂肌肉抽动了一下,像是在笑。
“精彩。”他鼓掌,“你用逻辑解构了情感,却又承认了情感的必然性。矛盾,但自洽。”
他退后一步。
“你们都通过了。”
谢雪辞愣住了:“那……我们可以走了?”
“可以。”医生说,“但只能走一个。”
他指了指身后——墙上突然出现了一扇发光的门。
“这扇门,一次只能通过一个人。第一个进去的人,可以活着离开副本。第二个……门会消失。”
气氛瞬间凝固。
江临渊和谢雪辞对视。
“所以最后还是这样。”谢雪辞轻声说,眼泪又涌出来,“我就知道……怎么可能真的合作……”
江临渊没说话。
他在观察那扇门。光的频率、门的边缘、医生的站位……
“选吧。”医生说,“谁先走?还是……打一场?”
谢雪辞看着江临渊,嘴唇颤抖:“江先生,你……你先走吧。你比我强,你能活下来……”
很合理的选择。
弱者让出生存机会,强者活下去。
江临渊却摇了摇头。
“不。”他说,“你走。”
谢雪辞愣住了。
“为、为什么?”
“因为你刚才的回答。”江临渊说,“你说宁愿自己死。那现在,证明给我看。”
他的语气平静,像在讨论天气。
谢雪辞的脸色变了变——很细微的变化,但江临渊捕捉到了。那是伪装被戳破边缘的僵硬。
“我……”
“或者,”江临渊继续说,“你可以承认你在撒谎,然后我们打一场。”
医生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
谢雪辞低下头,肩膀在颤抖。过了很久,他抬起头时,脸上满是泪痕。
“好。”他说,“我走。”
他一步一步走向那扇光门。每一步都踉跄,像用尽全身力气。
就在即将踏入光门的瞬间,他突然转身,看向江临渊。
“江先生。”
“嗯?”
“谢谢。”
然后他踏入光门。
光门剧烈闪烁,开始缩小。
医生的笑声响起:“现在,7号,你被留下了。后悔吗?为了一个陌生人——”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江临渊也动了。
他没有冲向正在缩小的光门,而是冲向了医生身后的墙壁——那里挂着七个玻璃罐,对应七芒星的七个角。
他抓起输液架,狠狠砸向第一个罐子。
玻璃碎裂。
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你干什么!”医生尖啸,扑过来阻止。
但已经晚了。
江临渊砸碎了第四个罐子时,整个手术室开始震动。天花板上的七芒星血图开始褪色,墙壁上的人皮纷纷脱落。
【警告:副本核心正在崩坏】
【警告:仪式节点被破坏】
医生抱住头,发出痛苦的嚎叫。他的身体开始崩解,像沙雕一样散落。
江临渊砸碎了第五个罐子。
光门已经缩小到只剩一个拳头大小。
他冲向第六个罐子——这个罐子挂在最高处。他跳起来,输液架挥出。
罐子碎裂的瞬间,光门完全消失了。
但与此同时,整个地下室的天花板开始崩塌。
水泥块砸落,油灯熄灭。江临渊在黑暗中翻滚躲避,碎石擦过他的脸颊,留下血痕。
他摸向第七个罐子的位置。
手碰到了冰冷的玻璃。
最后一击。
输液架挥下。
【副本核心完全破坏】
【强制脱离程序启动】
纯白的光吞没了一切。
—
江临渊再次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站在一个纯白色的虚无空间里。
对面,站着谢雪辞。
两人都还穿着病号服,身上带着伤和血迹。
谢雪辞看着他,眼睛又红了:“江先生……你也出来了?我以为……”
“副本崩坏了。”江临渊简短地说,“所有人都被强制弹出。”
【恭喜玩家江临渊、谢雪辞,通关副本:微笑疗养院】
【通关评价:A(非常规破局)】
【奖励结算中……】
系统音在脑海中响起。
【检测到异常协作模式……数据分析中……】
【警告:两名玩家之间存在高度潜在冲突指数】
【建议:进行隔离观察】
谢雪辞怯生生地问:“那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江临渊看着他。
看着那张苍白的、脆弱的、满是泪痕的脸。
然后他说:
“也许。”
【由于副本异常终止,系统将进行补偿性安排】
【下一次副本,两位玩家将被分配为‘临时队友’】
【副本难度:S级】
【副本名称:七日婚礼】
【请做好准备,三天后进入下一场游戏】
白光再次笼罩。
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秒,江临渊听到谢雪辞极轻的声音,带着笑意:
“下次见,江先生。”
—
三、回归与监视
江临渊在自己的公寓醒来。
时间是凌晨三点四十七分。窗外上海的夜景依旧,手机显示日期——距离他消失,只过去了七分钟。
他坐起身,快速检查身体:病号服消失了,穿着原来的西装。脸上的伤口还在,微微刺痛。左手腕上,那个黑色腕带还在,屏幕显示:
【玩家:江临渊(074)】
【状态:休息中】
【下一副本:三日23:59:47后】
【队友:谢雪辞(113)】
【监视等级:观察期】
监视等级。
江临渊眯起眼。
他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脚下的城市。凌晨的街道空旷,偶尔有车灯划过。
那个疗养院是真实的吗?那个系统是什么?谢雪辞……
他想起谢雪辞最后的那个笑容。
太自然了。自然到,像是终于卸下了什么重担。
江临渊打开笔记本电脑,登录一个加密数据库。他输入“谢雪辞”,搜索结果为零。再输入“深渊系统”、“微笑疗养院”……都没有任何记录。
就像一场梦。
但他手腕上的腕带,脸上的伤口,都在证明那不是梦。
他走到酒柜前,倒了一杯威士忌,没有加冰。酒液滑过喉咙,带来灼烧感。
手机在这时响了。
陌生号码。
江临渊接起,没有说话。
对面传来轻柔的、带着笑意的声音:
“江先生,安全到家了吗?”
是谢雪辞。
“你怎么有我的号码?”江临渊问。
“系统发的队友信息里,有联系方式呀。”谢雪辞的声音听起来很轻松,“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也安全回来了。”
“嗯。”
“那就好。”谢雪辞顿了顿,“那个……三天后的副本,我们要一起了。我有点害怕,S级……”
“怕就别去。”江临渊说。
电话那头传来轻笑。
“不行呀,系统强制安排呢。”谢雪辞说,“而且……我觉得和江先生一起的话,说不定能活下来。”
“为什么?”
“因为你很强。”谢雪辞的声音低下去,“也因为你……最后让我先走。”
江临渊没有说话。
“虽然我知道,你让我先走,其实是在试探我。”谢雪辞继续说,声音里带着一丝苦涩,“但就算这样,我还是很感激。所以,下个副本,我会努力不拖你后腿的。”
他说得很真诚。
真诚到,几乎要让江临渊相信,他真的只是个运气不好的普通人。
“好好休息。”江临渊说。
“你也是。”谢雪辞说,“三天后见。”
电话挂断。
江临渊放下手机,走到窗边。
城市依然在沉睡。
但他知道,三天后,他和那个叫谢雪辞的男人,将再次被拖入某个更危险的“游戏”里。
而这一次,他得弄清楚两件事:
第一,深渊系统到底是什么。
第二,谢雪辞那张柔弱面具下,到底藏着什么。
他抬起手腕,看着腕带上“监视等级:观察期”的字样。
然后,他轻声说:
“互相监视吗……”
“有意思。”
窗外,第一缕晨光划破夜空。
三天倒计时,已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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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完
【下章预告:红妆似血,喜烛如泪,两个各怀鬼胎的“新人”如何在婚礼上弑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