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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一、熔炉边缘

因果森林的清晨弥漫着奇异的雾气。那不是水汽,而是凝固的时间碎片,像极细的光尘悬浮在空中,随着呼吸进入肺部,带来微弱的眩晕感——仿佛同时活在无数个瞬间里。

江临渊醒来时,发现自己和谢雪辞还保持着昨晚的姿势:他靠着树干,谢雪辞靠在他肩上,一只手无意识地抓着他的衣角。这个细节让江临渊停顿了几秒——谢雪辞即使在睡梦中,依然保持着某种程度的依赖。

他小心地抽出身体,但谢雪辞立刻醒了。

“你去哪?”谢雪辞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却本能地抓住了江临渊的手腕。

“只是起来检查周围。”江临渊说,没有抽回手。

谢雪辞眨了眨眼,意识逐渐清明。他松开手,坐直身体,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膀:“我睡了多久?”

“四个小时。”凯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已经醒了,正在维护机械臂的关节,“莉娜的魔法屏障很有效,昨晚没有东西靠近。”

莉娜从冥想中睁开眼睛,魔法书悬浮在她面前,书页上浮现出新的文字:“因果森林在变化。根据书里的记录,我们必须在今天日落前离开,否则会被困在时间循环里。”

“为什么?”谢雪辞问。

“森林有自己的周期。”莉娜指向远处那些因果树,“你们看,它们开始‘结果’了。”

江临渊顺着方向看去。那些半透明的因果树上,原本悬浮光球的分叉末端,开始凝结出晶体状的果实。果实内部有画面闪烁,但比光球更清晰、更完整。

“时间之果。”莉娜解释,“每颗果实包含一段完整的时间线。当所有果实成熟,森林会进行一次‘收割’——所有处于森林内的存在,都会被随机吸入某颗果实,体验那段人生,直到果实自然腐烂。而外界时间可能只过去几分钟,但果内可能是几十年。”

谢雪辞皱眉:“所以我们必须在果实成熟前离开。”

“正确。”莉娜收起魔法书,“回声留下的指引说,法则熔炉的入口在森林最深处。我们需要穿过‘时间回廊’。”

凯已经整理好装备:“那就出发。我可不想在别人的记忆里过一辈子。”

四人收拾营地,沿着林中小径继续深入。越往前走,因果树越密集,枝干相互交错,形成天然的拱廊。光线透过半透明的枝叶洒下来,在地上投出斑驳的光影,那些光影也在缓慢变化,像流动的时光。

谢雪辞走在江临渊身边,偶尔肩膀会碰到。每次接触,江临渊都能感觉到谢雪辞身体微微一僵,然后放松——一个极其细微的反应,但他注意到了。

“你的刻印怎么样了?”江临渊问。

谢雪辞摸了摸颈部:“稳定了。吸收那些虚空能量后,反而有种……平衡感。就像之前一直在悬崖边走路,现在终于有了护栏。”

“还是要小心。”江临渊说,“虚空不是能被轻易驯服的东西。”

“我知道。”谢雪辞侧头看他,嘴角微扬,“所以不是还有你在吗?我的‘理性锚点’。”

这个称呼让江临渊的心脏轻轻一缩。他移开视线:“别太依赖我。”

“已经晚了。”谢雪辞轻声说,然后快步走到前面,像是随口一说,又像是认真的。

江临渊看着他的背影,那些银色与暗金交织的藤蔓刻印在领口若隐若现。他突然想起在永夜剧场,谢雪辞说过的话:“如果没有观众,演员就没有意义了。”

现在他明白了。他不是观众,他是……唯一的观众。

二、时间回廊

两小时后,他们到达了森林最深处。

这里没有树木,只有一个巨大的、由光构成的漩涡,缓慢旋转着,像星系的缩影。漩涡周围漂浮着无数时间之果,有些已经成熟,散发出柔和的荧光。

“时间回廊。”莉娜说,“穿过它,就能到达法则熔炉。但回廊里充满了时间乱流,必须保持意识清醒,否则会被卷入随机的时间片段。”

凯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装备:“怎么保持清醒?”

“握住彼此的手。”莉娜说,“物理接触可以稳定意识连接。我和凯一组,江临渊和谢雪辞一组。进入回廊后,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松手。”

她顿了顿,补充道:“尤其是你们俩。你们的连接很深,但也意味着回廊会对你们有更强的反应。可能会看到……你们不想看到的东西。”

谢雪辞看向江临渊,伸出手。

江临渊握住。谢雪辞的手指微凉,但掌心温热。

“准备好了吗?”莉娜问。

四人点头,一起走向光之漩涡。

踏入漩涡的瞬间,世界变成了万花筒。

不是视觉上的万花筒,是时间上的。江临渊感觉自己同时处于无数个时间点:他还是孩子,在实验室里看着父母的脸;他是少年,在第一次杀人后洗手,水流永远洗不净想象中的血;他是青年,在系统里遇到谢雪辞,那个抓着他衣袖哭泣的“弱者”……

然后是更多的可能性:

如果他没推开谢雪辞,时间墓地那次爆炸会杀死两人。

如果他接受了陆小姐,婚礼副本会有另一种结局。

如果在镜像深渊他选择了融合,现在他们会是一体。

画面破碎又重组,像被打乱的拼图。江临渊咬紧牙关,握紧谢雪辞的手——那只手也在用力回握,指节都泛白了。

然后他听到了声音。

不是记忆中的声音,是……谢雪辞的声音,但来自另一个可能性:

“江临渊,我恨你。”

“你总是选择最优解,总是选择牺牲我。”

“你知道吗?在第二百次循环,我其实有机会杀了你。但我没有。我后悔了。”

江临渊的心脏像被重击。他知道这是时间回廊的干扰,不是真的,但疼痛是真实的。

他转头看谢雪辞。谢雪辞闭着眼睛,眉头紧锁,嘴唇在微微颤抖,显然也在经历类似的折磨。

“别听。”江临渊用力握他的手,“那些不是真的。”

谢雪辞睁开眼,眼睛里有水光,但眼神坚定:“我知道。我听到你说……你从来没有在乎过我。只是利用。”

“我不会说那种话。”江临渊说。

“我知道。”谢雪辞笑了,笑得有些脆弱,“但还是……很难受。”

光之漩涡开始剧烈波动。周围的景象变得清晰——他们站在一条无尽的走廊里,走廊两侧是无数的门,每扇门后都是一个世界。

一扇门突然打开,里面是他们并肩站在高台上的画面,那个江临渊曾想象的未来。

又一扇门打开,里面是谢雪辞变成虚空生物,江临渊用枪指着他。

更多的门打开,更多的可能性涌现。

“闭上眼睛。”江临渊说,“只看我。”

谢雪辞看着他。

江临渊也看着他。

在时间乱流中,在无数可能性的夹缝里,他们只看彼此。

“无论看到什么,”江临渊一字一句地说,“记住现在。这个我,这个你,这个选择。”

谢雪辞点头,眼泪终于掉下来,但他还在笑:“好。”

光爆炸了。

三、熔炉试炼

当光芒散去,他们站在一个巨大的洞穴里。

洞穴中央是一个沸腾的熔岩湖,但岩浆不是红色,是银色的,像液态的法则。湖面上漂浮着各种几何形状的晶体,相互碰撞时发出清脆的声音,那些声音组合成复杂的旋律——是法则本身在“歌唱”。

洞穴的墙壁上刻满了发光的符文,每个符文都在缓慢变化,像活的一样。

“法则熔炉。”莉娜的声音有些颤抖,“所有维度法则交汇的地方。在这里,物理定律、时间规则、因果逻辑……都会变得不稳定。”

凯的机械眼疯狂闪烁:“我的系统在报错。重力参数变化,时间流速异常……这地方在排斥非自然存在。”

“因为你是机械生命。”莉娜说,“熔炉只接受‘完整’的存在——拥有肉体、灵魂和意识的三位一体。我们得快点通过,否则你会被熔炉分解。”

“怎么通过?”谢雪辞问。

莉娜指向熔岩湖中央,那里有一座悬浮的桥,桥的尽头是一扇发光的门:“穿过桥,进入那扇门。但桥会测试我们最珍视的东西——它会暂时剥夺,看我们是否还能前进。”

江临渊的心沉了下去。

“我和凯先走。”莉娜说,“给你们示范。”

她握住凯的手——那只机械手。两人走上桥。

第一步,凯的机械部分开始发光,然后……消失了。他变回了一个完全的人类,右眼不再是机械,而是血肉之躯。他踉跄了一下,显然不适应。

“我的强化部件……”凯喃喃。

“被剥夺了。”莉娜说,她的魔法书也从手中消失了,“我的魔法也被剥夺了。现在我们是普通人。”

他们继续走。桥面开始变化,浮现出各种幻象——对凯来说是赛博尼亚的追兵,对莉娜来说是放逐她的同族。但两人没有停下,互相搀扶着,走到了桥的尽头,推开门,消失了。

“轮到我们了。”江临渊说。

谢雪辞看着那座桥,喉结滚动了一下:“它会剥夺我们最珍视的东西……”

“理性。”江临渊说。

“伪装。”谢雪辞说。

两人对视,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恐惧。

失去了理性,江临渊还是江临渊吗?

失去了伪装,谢雪辞还是谢雪辞吗?

“如果过不去,”谢雪辞轻声说,“如果我变成了你最讨厌的样子……”

“不会有那种事。”江临渊打断他,“走吧。”

他们一起踏上桥。

第一步,江临渊感觉到大脑里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不是记忆,是……思考的能力。那些精密的计算,那些冷静的分析,那些让他永远是“理性机器”的东西,像潮水般退去。

恐慌。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体会到恐慌。世界变得模糊不清,信息无法处理,一切都混乱无序。他抓住桥的栏杆,手指用力到发白。

“江临渊?”谢雪辞的声音传来。

江临渊转头。他看到谢雪辞的眼睛——那双总是藏着复杂情绪的眼睛,此刻变得无比清澈,清澈到近乎透明。所有的伪装,所有的计算,所有的自我保护,都被剥离了。

谢雪辞在颤抖。不是表演,是真的恐惧。像一个被剥去所有衣服的人,赤裸地站在寒风中。

“你看我……”谢雪辞的声音在抖,“现在你看到真实的我了。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人。”

江临渊想说什么,但失去了理性,他找不到合适的词。他只能伸出手,握住谢雪辞的手。

很笨拙,但很用力。

第二步,桥面浮现幻象。

对江临渊来说,是谢雪辞在时间墓地死去的画面,一遍又一遍,三百次死亡的合集。每一次,他都站在旁边,面无表情地计算最优解。那些他以为自己没有感觉的画面,此刻带来撕裂般的痛苦。

他跪下了。

不是因为体力,是因为情感的重压。原来他一直在感受,只是用理性压下去了。现在理性消失了,那些被压抑的情感像火山爆发。

“对不起……”他听到自己在说,声音嘶哑,“对不起……”

谢雪辞也在经历幻象。他看到江临渊一次次推开他,一次次选择牺牲他,一次次用冰冷的眼神看他。那些都是真的发生过的,但之前他能用伪装来消化,现在不行了。

他哭了。

不是演戏的眼泪,是真的崩溃。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恐惧,所有不敢承认的受伤,都涌了出来。

“为什么……”他抓住江临渊的手臂,“为什么不能选我一次……为什么总是把我当工具……”

江临渊看着他哭泣的脸,心脏像被攥紧。他抬起手,很笨拙地擦掉谢雪辞的眼泪。

“不会了。”他说,语言贫瘠但真诚,“以后不会了。”

第三步,桥开始崩塌。

不是物理崩塌,是概念崩塌。他们脚下的桥面变成虚无,必须跳过去才能到下一段。

失去了能力,他们只是两个普通人。

江临渊先跳,落地不稳,摔倒了。他立刻转身,向谢雪辞伸出手:“跳过来!”

谢雪辞看着那段距离,脸色苍白。他从来不是体力好的人,失去了伪装带来的虚假自信,他只剩下真实的怯懦。

“我做不到……”

“你可以。”江临渊说,手伸得更直,“相信我。”

谢雪辞闭上眼睛,跳了。

他落在江临渊怀里,两人一起摔倒。江临渊护住他的头,自己的背撞在地上,闷哼一声。

“你没事吧?”谢雪辞慌忙问。

“没事。”江临渊坐起来,检查谢雪辞有没有受伤。这个动作很自然,像做过无数次。

他们看向彼此。

江临渊不再是那个永远冷静的理性机器,他的眼睛里有慌乱,有痛苦,有担忧,有……温柔。

谢雪辞不再是那个戴着面具的伪装者,他的表情真实到脆弱,有恐惧,有依赖,有……渴望。

“这样也不错。”谢雪辞突然笑了,眼泪还挂在睫毛上,“虽然很狼狈。”

江临渊也笑了——一个很淡的,但真实的笑容:“嗯。”

他们互相搀扶着站起来,走向最后一段桥。

桥的尽头,门在发光。

但就在他们即将到达时,洞穴突然震动。

不是熔炉本身的震动,是外来的攻击。

墙壁被炸开一个洞,一群机械守卫冲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穿议会制服的人。

“找到他们了!”为首的人喊道,“抓住概念遗孤!”

议会追兵到了。

四、为彼此而战

江临渊和谢雪辞被困在桥的末端,前有追兵,后有熔岩湖。而他们的能力还没恢复——桥的剥夺效果是持续的,只要还在桥上,他们就只是普通人。

“跳进熔岩!”一个议会研究员喊道,“熔炉会分解他们,我们可以收集碎片!”

机械守卫举起武器,能量束充能。

江临渊把谢雪辞拉到身后——一个本能的保护动作。

“江临渊……”谢雪辞的声音在发抖。

“别怕。”江临渊说,虽然他自己也在害怕。

能量束发射。

江临渊闭上眼睛,准备用身体挡。

但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他睁开眼,看到谢雪辞站在他面前,伸着手。那些银色的藤蔓刻印不知何时重新浮现,但不是之前的银黑色,是纯粹的金色——温暖、坚定、强大。

能量束在谢雪辞面前被一个光罩挡住。

“你怎么……”江临渊怔住了。

谢雪辞转头,对他笑了笑:“好像……剥夺了我的伪装后,剩下的东西比我想象的强。”

他的眼睛还是清澈的,但多了一种之前没有的东西:自我认同。不再需要伪装,因为他接受了自己真实的样子。

光罩扩大,将机械守卫推开。但谢雪辞的脸色迅速苍白——强行使用能力,消耗很大。

“坚持住。”江临渊扶住他,“门就在前面。”

“走不了。”谢雪辞看着越来越多的守卫,“他们人太多了。江临渊,你听我说——”

“别说那种话。”江临渊打断他,“我不会丢下你。”

“不是丢下。”谢雪辞深吸一口气,“我需要你帮我争取时间。我的刻印有个能力,一直不敢用……需要集中精神。”

江临渊看着他,看到了决意。

“多久?”

“三十秒。”

“好。”江临渊转身,面对追兵。

他没有能力,没有武器,只有一副血肉之躯。但他站在谢雪辞身前,像一堵墙。

第一个守卫冲上来,江临渊侧身躲开,用手肘击打关节处——技巧还在,虽然力量不足。守卫踉跄,他趁机夺过对方的能量枪。

开枪,后坐力震得手臂发麻。但他没停,一个接一个射击。

二十秒。

更多的守卫涌上来。江临渊的枪能量耗尽,他扔掉枪,捡起地上的金属碎片当武器。身上挨了好几下,温热的血流下来,但他没退。

十五秒。

一个议会研究员举起枪,瞄准谢雪辞。江临渊扑过去,用身体挡住。能量束击中他的肩膀,剧痛让他眼前一黑。

“江临渊!”谢雪辞的声音变了调。

“别分心!”江临渊咬牙站直,“继续!”

十秒。

守卫包围了他们。江临渊背靠着谢雪辞,手里握着最后一块碎片,准备拼死一战。

五秒。

谢雪辞的刻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金色的藤蔓从地面涌出,不是攻击,是……净化。光芒所过之处,机械守卫停止动作,虚空污染被清除,连议会研究员的眼神都变得迷茫——他们的恶意被暂时净化了。

“走!”谢雪辞抓住江临渊的手,冲向那扇门。

两人撞进门里。

门在身后关闭,将追兵挡在外面。

五、熔炉之心

门后是一个纯白的空间。

中央有一个悬浮的水晶平台,平台上躺着两个人——是凯和莉娜,他们闭着眼睛,像是在沉睡。

“他们通过了试炼。”回声的声音响起,“现在在接收熔炉的馈赠。你们也是。”

江临渊和谢雪辞走上平台。刚站上去,一股温暖的能量就涌入身体。

江临渊感觉到理性在回归,但不是之前那种冰冷的理性,是……有温度的理性。他能计算,能分析,但同时也感受得到情感。两者不再冲突,而是融合。

谢雪辞的刻印也在变化。金色的光芒稳定下来,形成新的纹路——不再是藤蔓,更像是一种神圣的图腾,代表“真实”。

“你们通过了最难的试炼。”回声的虚影浮现,“在失去最珍视的能力后,依然选择彼此,依然为彼此而战。这证明了你们的连接不是基于利益或能力,是基于……本心。”

她看向江临渊:“你学会了感受。不是放弃理性,是让理性为情感服务。”

又看向谢雪辞:“你学会了真实。不是放弃伪装,是让伪装成为工具,而不是枷锁。”

水晶平台开始发光。凯和莉娜醒了过来,他们的样子也变了——凯的机械部分更有机化,像是血肉与机械的完美融合;莉娜的魔法书变成了纹身,印在她的手臂上。

“熔炉的馈赠。”回声说,“你们现在都成为了‘完整者’——肉体、灵魂、意识三位一体,可以自由穿梭大多数维度,抵抗虚空的同化。”

她顿了顿,声音变得严肃:“但时间不多了。议会已经定位了熔炉的位置,下一次来的就不是追兵,是主力部队。而且虚空正在加速侵蚀,观测者议会准备启动维度重置协议——那会杀死无数无辜的生命,只为了让他们自己逃到下一个轮回。”

“我们该怎么做?”凯问。

“去时间源头,议会的总部。”回声指向空间尽头,那里出现了一扇新的门,“阻止他们。虚空清理是必要的,但应该是精准的,不是无差别的。你们需要说服——或者强迫——议会放弃重置协议,接受虚空的审判。”

莉娜皱眉:“就我们四个?对抗整个议会?”

“不止你们。”回声微笑,“你们一路上不是遇到了很多同伴吗?林晚在记忆之海,阿尔戈在守护神殿,还有其他逃离议会的人……他们会帮你们的。因为这不是你们四个的战斗,是所有不想被重置的存在的战斗。”

她看向江临渊和谢雪辞:“尤其是你们。作为概念遗孤,你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对议会计划的否定。他们害怕你们,因为你们证明了,即使在毁灭中,有些东西也能存活——而议会想做的,是连那些东西也一起毁灭。”

江临渊和谢雪辞对视。

然后同时点头。

“我们去。”江临渊说。

回声的笑容变得温柔:“那么,最后一程。穿过那扇门,就是时间源头。但记住,最后的考验不是力量,是选择。你们会面临一个终极抉择,那会决定……一切的结局。”

她的虚影开始消散:“祝你们好运,孩子们。还有……谢谢你们,让我看到了希望。”

完全消失前,她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爱比恐惧更有力量。”

“相信它。”

六、门前的对话

回声消失后,四人站在那扇新门前。

门是简单的木门,但透过门缝,能感觉到后面庞大的时间能量——像站在瀑布边缘,能听到轰鸣。

“我们需要休息。”莉娜说,“刚接收馈赠,身体需要适应。”

凯同意:“我检测到门后的时间流速异常,可能里面一分钟,外面就一年。我们必须准备好。”

他们在平台边缘坐下。莉娜用新获得的能力变出食物和水——不是魔法,更像是直接操纵物质法则。

江临渊处理肩膀的伤口。能量束造成的伤很深,但在熔炉馈赠下,正在快速愈合。

谢雪辞坐在他旁边,沉默了很久。

“你在想什么?”江临渊问。

“想回声的话。”谢雪辞说,“最后的考验,终极抉择……你觉得会是什么?”

江临渊摇头:“不知道。但无论是什么,我们都会一起面对。”

“如果……”谢雪辞顿了顿,“如果需要牺牲一个人呢?”

江临渊的手停住了。

然后他放下绷带,转头看着谢雪辞:“那就让他们换个考验。”

谢雪辞笑了:“你这么霸道?”

“关于你的事,我可以霸道。”江临渊说,语气平静,但眼神认真。

谢雪辞的笑容淡了,变成一种更复杂的神情。他伸出手,很轻地碰了碰江临渊的脸颊——一个亲昵的、试探的动作。

江临渊没有躲。

“你知道吗,”谢雪辞轻声说,“在桥上,失去伪装的时候,我最害怕的不是被看穿,是……怕你看到真实的我后,会失望。”

“为什么?”

“因为真实的我,没有那么完美。”谢雪辞低下头,“我会害怕,会怯懦,会依赖,会……需要你。不像之前那个总是游刃有余的谢雪辞。”

江临渊握住他的手:“我也没有那么理性。我也会恐慌,会痛苦,会做出不最优的选择。”

他顿了顿:“但这样更好。完美太累了,真实比较轻松。”

谢雪辞抬头看他,眼睛里有水光,但笑容很亮:“那你喜欢真实的我吗?”

这个问题太直白,不符合他们以往的对话方式。但也许是因为刚刚经历了剥离与重建,也许是因为知道前路艰险,谢雪辞不想再伪装了。

江临渊没有立刻回答。

他仔细地看着谢雪辞,看着那双不再掩饰的眼睛,看着那张真实的脸,看着那些金色的刻印。

然后他说:

“我喜欢你。”

不是“我需要你”,不是“你很有价值”,是“我喜欢你”。

最简单,也最难的三个字。

谢雪辞的眼泪掉下来,但他笑得像个孩子。

“我也喜欢你。”他说,“虽然早就喜欢了,但一直不敢说。”

江临渊抬手,擦掉他的眼泪。动作很温柔。

“以后想说就说。”他说,“我听着。”

谢雪辞握住他的手,把脸贴在他掌心。一个很依赖的姿势。

“江临渊。”

“嗯?”

“如果这次我们活下来了……”谢雪辞的声音很轻,“我想去一个地方。就我们两个。没有系统,没有议会,没有虚空。就……安静地待着。”

“好。”江临渊说,“去哪里?”

“不知道。”谢雪辞闭上眼睛,“有你的地方就行。”

江临渊的心像被温暖的水淹没。他把谢雪辞拉进怀里,抱得很紧。

谢雪辞愣了一下,然后放松下来,也抱住他。

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拥抱。不是危急时刻的保护,不是演戏需要的接触,是单纯的、想要靠近彼此的拥抱。

凯和莉娜在另一边,假装没看见,但嘴角都带着笑。

良久,江临渊低声说:

“我们会活下来的。”

“然后去那个只有我们两个的地方。”

谢雪辞在他怀里点头。

“嗯。”

“约定好了。”

休息够了,四人站在门前。

最后检查装备,最后确认状态。

江临渊和谢雪辞的手握在一起,很紧。

“准备好了吗?”凯问。

“准备好了。”三人同时回答。

江临渊推开门。

光芒涌出。

时间的轰鸣声震耳欲聋。

他们走了进去,走向最后的战场,走向那个终极抉择。

但这一次,他们不再害怕。

因为无论如何,他们都会在一起。

【第十二章·完】

【最终章预告:时间源头,观测者议会的总部。江临渊和谢雪辞将在这里面对最终的敌人和最终的抉择。维度重置协议即将启动,虚空正在吞噬一切。而那个回声预言的“终极抉择”,将考验他们的一切:理性与情感,真实与伪装,自我与彼此。最后一战,现在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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