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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界回环王海龙李檬影全文大结局免费阅读

如果你喜欢阅读玄幻脑洞小说,那么一定不能错过心界回环。这本小说由知名作家我叫無铭创作,以王海龙李檬影为主角,讲述了一段充满奇幻与冒险的故事。小说情节紧凑、人物形象鲜明,让读者们沉浸其中,难以自拔。目前,这本小说已经更新至第13章,118071字,快来一探究竟吧!主要讲述了:王海龙在坠落。不是从高处坠向地面的那种坠落——那种坠落有明确的方向,有呼啸的风,有迅速逼近的死亡。这种坠落是向内的,是沉没,是意识被某种粘稠的黑暗缓慢吞噬的过程。最后的现实记忆碎片般闪过:手术室无影灯…

心界回环王海龙李檬影全文大结局免费阅读

《心界回环》精彩章节试读

王海龙在坠落。

不是从高处坠向地面的那种坠落——那种坠落有明确的方向,有呼啸的风,有迅速逼近的死亡。这种坠落是向内的,是沉没,是意识被某种粘稠的黑暗缓慢吞噬的过程。

最后的现实记忆碎片般闪过:手术室无影灯刺眼的白光,监护仪单调的嘀嗒声,三十六小时连续手术后的虚脱感,视野边缘开始蔓延的黑色斑点。他记得自己伸手想要扶住器械台,手指划过不锈钢冰冷的表面,然后……

然后就是黑暗。以及黑暗深处某种有节奏的搏动。

咚。咚。咚。

那声音起初遥远而模糊,像是隔着厚重的墙壁听到的鼓声。但随着意识的下沉,它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有力,最终成为整个世界唯一的基准音。王海龙感觉自己不再有身体,只剩下一缕感知,在这片只有声音存在的黑暗中漂浮。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黑暗开始褪色。

首先出现的是光,暗红色的光,从下方渗透上来,像晨曦透过闭着的眼皮。然后是温度,温暖而湿润,带着某种生命特有的气息。最后是触觉,身下不再是虚无,而是某种坚实中带着弹性的表面。

王海龙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暗红色的穹顶,高远而空旷,表面有脉络般细微的纹路,随着某种节奏微微起伏。他躺在一座……祭坛上?圆形石台,边缘雕刻着复杂的花纹,那些花纹也在同步搏动,发出微弱的光芒。

他尝试坐起身,肌肉传来撕裂般的酸痛。低头查看自己,还穿着手术室的绿色刷手服,上面沾着早已干涸的血迹——不是他的血,是最后一台手术,那个主动脉夹层患者,手术成功了,但……

记忆在这里断裂。

“他醒了。”

声音来自祭坛下方。王海龙循声望去,看见三个身影。他们穿着暗红色的长袍,材质像是某种生物膜,表面有光泽。面容藏在兜帽的阴影里,但王海龙能感觉到他们的目光——不是恶意,也不是善意,而是一种混合了敬畏、恐惧和职责感的复杂情绪。

“天外祭品醒了,”中间的那人说,声音低沉而富有共鸣,“带他去见大祭司。”

王海龙被扶下祭坛——如果那能被称为“扶”。两名红袍人一左一右架住他的手臂,力量大得不似常人。他试图挣扎,但三十六小时手术后的虚脱加上莫名坠落的冲击,让他连站直都困难。

这时他才看清周围的环境。

他们身处一座巨大殿堂的内部。建筑风格怪异而宏伟:所有结构都不是笔直的直线,而是流畅的弧线和螺旋,仿佛整个建筑是从某个生命体中自然生长出来的。墙壁是肉粉色的,表面覆盖着细密的纹理,随着某种看不见的节奏微微收缩、舒张。

最引人注目的是殿堂中央的巨大装置——一根高达三十米的青铜色柱子,顶端悬挂着一个巨大的钟摆。钟摆以恒定、从容的节奏左右摆动,每一次摆动都带动整个殿堂的空气产生脉动般的波动。

咚。咚。咚。

王海龙的心脏不由自主地开始同步这个节奏。

“走。”红袍人推了他一把。

穿过殿堂长廊,王海龙注意到更多细节。墙壁上镶嵌着发光的晶体,排列成复杂的图案,那些图案让他莫名联想到心电图、血压波形图。地面上有沟槽,里面流淌着暗金色的液体,随着钟摆的节奏时快时慢。

偶尔有其他人经过,都穿着类似的红袍,看见王海龙时纷纷低头避让,仿佛他是某种不祥之物。

“这是哪里?”王海龙终于问道,声音沙哑。

“律动之都,”右边的红袍人简短回答,“永恒钟摆之城。”

“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天外坠落者总是出现在中心祭坛,”左边那人说,“这是律动之律。不要多问,祭品只需要等待奉献。”

祭品。奉献。

王海龙的大脑快速运转。他受过严格的医学训练,擅长在混乱信息中寻找逻辑。但眼前的场景超出了所有已知的医学——不,是所有已知的科学范畴。幻觉?他检查自己的感知:触觉真实,嗅觉真实(空气中淡淡的金属和甜味),痛觉真实(肌肉的酸痛)。集体幻觉?但那些建筑的脉动太过规律,那些晶体的发光太过稳定……

他们来到一扇大门前。门高十米,由某种半透明的材质制成,表面有无数细小的分支,像毛细血管网。门随着钟摆的节奏同步开合——不是机械的开合,而是像活体组织般舒张、收缩。

门内是一个较小的厅堂。这里的光线更暗,唯一的照明来自墙壁上那些脉动的水晶。厅堂中央有一座高台,台上站着一个身影。

那是一位老者,穿着深红色的华丽长袍,长袍上的纹路像是放大的心肌纤维图案。他手中握着一根权杖,权杖顶端不是宝石,而是一个悬浮的、缓缓搏动的水晶心脏模型。

“大祭司,天外祭品已带到。”红袍人躬身。

老者转过身。他的脸布满皱纹,但眼睛异常明亮,那双眼睛扫过王海龙,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

“姓名?”老者的声音苍老但有力。

“王海龙。”他本能地回答,随即警惕,“你们是谁?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律动之都,永恒钟摆之城,”老者重复了这个地名,“我是这里的大祭司,负责维护主脉动的稳定。而你,王海龙,是预言中的天外祭品。”

“预言?祭品?我不明白——”

“每一百个周期,就会有一个天外坠落者来到律动之都,”大祭司打断他,走下高台,权杖在地面敲击出与钟摆同步的节奏,“根据古老律法,天外坠落者需在中心祭坛奉献己身,以巩固主脉动,防止凝滞之灾。”

王海龙的大脑快速捕捉关键词。周期?主脉动?凝滞之灾?每个词都让他产生奇怪的熟悉感,但又无法确切理解。

“奉献是什么意思?”他谨慎地问。

大祭司的眼中闪过一丝怜悯,但很快被职责的冷漠取代。“你的生命能量将被引导至主钟摆,成为维持律动之都稳定的燃料。这是荣耀,也是必然。”

王海龙感到一股寒意。他是医生,最了解生命的珍贵。用活人献祭?这简直是……

“我拒绝,”他说,声音因为虚弱而颤抖,但语气坚定,“我不是你们的祭品,我也不认同这种……野蛮的仪式。”

厅堂内的空气凝固了。两名红袍人抓紧他的手臂,力度加大。大祭司眯起眼睛。

“你没有选择的权利,天外坠落者。这是律法,是维持这个世界存在的基石。没有定期的奉献,凝滞之灾就会降临,整个律动之都将会——”

话音未落,一声尖叫从殿堂外传来。

那是一种混合了痛苦和恐惧的尖啸,穿透厚重的墙壁,让所有人都为之一震。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然后是一片混乱的呼喊。

“凝滞教派!凝滞教派入侵了!”

大祭司脸色骤变。他快步走向厅堂一侧,那里有一面墙壁突然变得透明,显露出殿堂外的景象。王海龙也被红袍人拖拽着靠近。

透过透明的墙壁,王海龙看到了他此生见过最怪诞的战斗。

殿堂外的广场上,两拨人在交战。一方是穿着暗红色袍子的守卫——应该是律动之都的卫兵,他们手中持着发光的短棍,每次击打都发出与钟摆节奏共鸣的嗡鸣。另一方则穿着灰白色的破烂长袍,那些长袍仿佛由灰尘和蛛网编织而成,动作僵硬迟缓,但异常顽强。

最诡异的是战场中央的几个身影。他们不是人,至少不完全是。那些生物有着人形轮廓,但身体表面覆盖着暗红色的、半透明的晶体,像是……凝固的血块?晶体不断增生,从他们的口鼻、眼睛甚至皮肤下钻出,将他们变成缓慢移动的结晶雕像。

这些晶体生物所到之处,地面上的暗金色液体流动变缓,墙壁的脉动节奏被打乱,连空气都似乎变得粘稠。

“这么快……”大祭司喃喃道,权杖上的水晶心脏搏动加速,“这次的凝滞侵蚀比以往更强。卫兵长!”

一个身材高大的红袍人冲进厅堂,单膝跪地:“大祭司!”

“启动一级防御,保护主钟摆。绝不能让凝滞教派接近中心殿堂。”

“是!”

卫兵长起身时看了王海龙一眼,那眼神复杂——有敌意,有怀疑,还有一种绝望中的疯狂希望。然后他冲了出去。

战斗的声音越来越近。王海龙能听见晶体碎裂的脆响、受伤者的惨叫,还有那种奇怪的、让人心悸的粘稠流动声。

“把他关进侧室,”大祭司下令,声音急促,“等击退这次袭击,立即举行奉献仪式。”

“等等!”王海龙挣扎着,医学本能压倒了对陌生环境的恐惧,“那些晶体生物——他们是什么?那些晶体会堵塞你们的……流道系统?”

他用了“流道系统”这个词,因为那些地面沟槽和墙壁脉络明显是某种输送网络。话音刚落,他自己也愣住了。为什么他会用这个词?为什么看到那些红色晶体时,他脑中闪现的是手术中清除血栓的画面?

大祭司猛地转身,盯着他:“你怎么知道流道系统?天外坠落者不应该知道这些。”

“我猜的,”王海龙迅速说,“那些晶体在阻碍液体流动,不是吗?我在我的世界……处理过类似的问题。”

这句话半真半假。他是处理过血栓,但不是在什么“流道系统”里,而是在人类的血管中。

大祭司的眼神变了,从纯粹的审视变成了评估。“你能处理凝滞?”

“也许,”王海龙说,大脑飞速运转,“如果你们让我看看伤员,也许我能提供帮助。作为交换,推迟——不,取消那个奉献仪式。”

这是冒险,但他别无选择。在手术台上,王海龙学会了一件事:当所有选项都糟糕时,选择那个还能做点什么的选项。

厅堂外传来一声巨响,整座建筑都在震颤。墙壁上的水晶明灭不定,钟摆的节奏出现了半拍的紊乱。

大祭司的脸色更加难看。他沉默了三秒,这三秒里,外面的惨叫又增加了两声。

“带他去侧翼医疗室,”最终他下令,“看他能做什么。但如果他有任何异动,或者凝滞继续扩散……立即执行仪式。”

“是!”

王海龙被半拖半拽地带离主厅堂,穿过一条狭窄的走廊。这里的墙壁更薄,他能清楚地听到外面的战斗声,甚至能感受到墙壁传来的震动节奏——那节奏正在变得不规则,时而急促如奔马,时而迟缓如龟爬。

医疗室是一个圆形房间,墙壁上排列着发光的晶体,提供照明。地上躺着五名伤员,都穿着红袍,但袍子已被撕裂。三名穿着浅红色袍子的人——应该是医者——正手忙脚乱地处理伤口。

王海龙只看了一眼,医生的本能就接管了意识。

第一个伤员,左臂被晶体碎片刺穿,碎片周围的皮肤变成了暗红色,且正在向上蔓延。第二个伤员,胸口有撕裂伤,暗金色液体不断涌出——不是血液,至少不是人类血液,但显然是重要的体液。第三个伤员最严重,半边脸被晶体覆盖,呼吸微弱,钟摆节奏在他身上几乎消失。

“止血带!不,不对……”王海龙甩开红袍人的手,冲到第一个伤员身边。他检查伤口,晶体碎片边缘不规则,深入肌肉。更重要的是,那些暗红色的蔓延——这分明是某种栓塞症状的具象化。

“给我工具,”他头也不抬地说,“镊子,切割工具,还有……你们用什么消毒?”

医者们愣住了,看着这个穿着怪异、突然发号施令的天外坠落者。

“按他说的做。”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

王海龙抬头,看见了一个年轻女性。

她穿着与其他红袍人不同式样的长袍——还是红色,但更浅,像是初升朝阳的颜色,边缘有银色的纹路。兜帽没有戴上,露出一张清秀但苍白的脸,黑色长发编成复杂的发髻,用一根发簪固定,发簪的顶端是一颗微小的心形水晶。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那双眼睛是深褐色的,但在发光水晶的映照下,瞳孔边缘似乎有一圈极细的金色光环。此刻,那双眼睛里充满了疲惫、警惕,以及……好奇。

“李檬影殿下,”红袍人躬身,“这个天外坠落者——”

“我听到了,”被称为李檬影的女性走进医疗室,蹲在王海龙身边,动作流畅自然,“你说你能处理凝滞。证明给我看。”

她的声音温和但不容置疑,带着某种天生的权威。

王海龙没有时间思考她的身份。第一个伤员的红色蔓延已经接近肩膀。“我需要工具,现在。”

李檬影向一名医者点头。那人迅速取来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各种奇特的器械:像是镊子但尖端有微光的工具,薄如蝉翼的刀片,还有一小瓶发光的液体。

王海龙没有犹豫。他选择最像镊子的工具,深呼吸,开始操作。

第一步是取出晶体碎片。这很容易,碎片没有扎得太深。第二步是处理那些蔓延的暗红色区域。王海龙用手指轻压皮肤,感受下面的结构——硬化的、阻塞的……就是血栓,他百分之百确定,虽然以这种诡异的形式呈现。

“这种凝滞,它会继续扩散,最终完全阻塞流道,对吗?”他问,目光没有离开伤口。

“是的,”李檬影回答,声音里有一丝惊讶,“你怎么知道?”

“在我的世界,有类似的问题,”王海龙说,选择了一把小刀,“我需要切开这些区域,清除阻塞物,然后防止它再次形成。你们有……抗凝剂吗?”

这个词说出口,他自己都愣了一下。抗凝剂。华法林,肝素,利伐沙班。这些是地球的药品名称。但李檬影似乎听懂了。

“净化之露,”她示意医者拿来另一瓶液体,这次是清澈的淡金色,“可以稀释凝滞,但必须直接作用于阻塞处,否则会引发出血。”

“出血?”

“流道壁破损,生命之液流失。”她简洁地解释。

王海龙明白了。他接过淡金色液体,用一把极细的刷子小心涂抹在伤口周围。液体接触皮肤的瞬间,暗红色的蔓延停止了,然后开始缓慢消退。

有效。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王海龙处理了三个伤员。第二个的胸外伤需要缝合,他用了医者提供的生物线——那些线会自动收缩,闭合伤口。第三个最麻烦,脸上的晶体已经部分嵌入组织,王海龙不得不进行精细的切除,避免损伤重要的……“信号通道”?他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个词,但直觉告诉他,面部这些区域很重要。

整个过程中,李檬影一直在旁边观察。她偶尔会提出问题,简短而精准:“为什么先处理远端再近端?”“那个角度切割会不会损伤深层流道?”“净化之露的剂量如何确定?”

王海龙一一回答,用他作为心外科医生的知识和经验。奇怪的是,尽管这个世界的一切都荒诞离奇,但他的医学知识似乎……适用。血液循环的原理、栓塞的处理、伤口缝合的技巧,在这里都有对应的应用。

处理完第三个伤员,王海龙额头已经渗出汗水。他直起身,看向李檬影:“还有吗?”

“暂时没有了,”她说,目光审视着他,“你从哪里来,王海龙?”

“一个……很远的地方,”他谨慎地回答,“我不确定我能解释清楚。”

“你是医生,在你的世界。”

“是的。心外科医生。”

“心外科,”李檬影重复这个词,眼中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情绪波动,快得王海龙几乎以为是自己眼花,“专门处理律动问题?”

“可以这么说。”

外面的战斗声渐渐平息。钟摆的节奏恢复了稳定,那种粘稠的压迫感也消失了。凝滞教派的这次袭击似乎被击退了。

一名卫兵冲进医疗室,向李檬影行礼:“殿下,入侵者已被击退,但东侧流道有四处凝滞点,正在扩散。大祭司请求您前往协助净化。”

李檬影点头,然后转向王海龙:“跟我来。”

“殿下,这不符合规定——”红袍守卫试图阻止。

“他刚才救了三个律动之都的公民,”李檬影平静地说,但语气中有不容置疑的力量,“而且他了解凝滞。大祭司那边,我会解释。”

她看向王海龙:“你愿意帮忙吗?还是更愿意回到侧室等待奉献仪式?”

选择很明显。

“我跟你去。”

他们离开医疗室,穿过殿堂的侧廊。这一次,王海龙得以更仔细地观察这个名为律动之都的地方。

建筑内部没有直角,所有转角都是流畅的曲线。墙壁在呼吸——字面意义上的呼吸,随着钟摆的节奏微微起伏。发光的晶体镶嵌在关键位置,有些排列成复杂的图案,那些图案让王海龙联想到心电图、血压波形、脑电图。走廊里有其他居民,都穿着红色系的长袍,颜色深浅代表身份不同。他们看见李檬影时纷纷行礼,称她为“殿下”,看见王海龙时则露出警惕和好奇。

“你是这里的公主?”王海龙问。

“律动之都的守护者之一,”李檬影没有正面回答,“我的家族世代负责维护主脉动的稳定。到了。”

他们来到殿堂的东侧。这里的景象触目惊心。

一段宽阔的沟槽——流道——原本应该流淌着暗金色的生命之液,但现在,液体的流动几乎停滞。沟槽表面凝结着暗红色的晶体,像是河面结冰,但更加丑陋和不祥。晶体还在缓慢增生,沿着沟槽向两侧蔓延。

更糟糕的是,沟槽上方的墙壁——那些有脉动纹路的肉粉色墙壁——也开始出现暗红色的斑点,脉动变得微弱而不规则。

大祭司站在沟槽边,脸色铁青。几名红袍医者正在尝试用净化之露,但效果有限,晶体增生的速度似乎比净化更快。

“檬影,你来了,”大祭司看见她,松了口气,随即注意到王海龙,眉头皱起,“他怎么——”

“他能帮忙,”李檬影简短地说,“王海龙,你怎么看?”

王海龙走近沟槽,仔细观察。晶体从几个点开始增生,主要阻塞处有三个。他蹲下,用手指轻触晶体表面——冰冷、坚硬,但内部似乎有极细微的脉动,与主钟摆的节奏不同步,形成干扰。

“这是栓塞,”他低声说,更多是对自己,“多个栓子,部分已经机化,附着在管壁上。需要溶栓,但更关键的是找到源头,防止新的栓子形成。”

他站起身,看向大祭司:“这些凝滞点出现前,有什么异常吗?流道壁有没有损伤?生命之液的成分有没有变化?”

大祭司愣住了,显然没想到一个天外坠落者会问出这么专业的问题。他看向李檬影,后者轻轻点头。

“三天前,第七区的流道壁出现微小破裂,已经修复,”大祭司缓缓说,“至于生命之液……监测水晶显示黏度有轻微上升,但仍在正常范围内。”

“微小破裂就足够了,”王海龙说,脑中迅速构建病理模型,“破裂处会启动修复机制,形成暂时的凝块。如果修复过度,或者凝块脱落,就会形成这种游走的栓子。你们修复流道壁时,用了什么材料?”

“再生凝胶,促进壁细胞生长。”

“凝胶本身会不会成为凝结核?”

这个问题让所有人都沉默了。李檬影的眼睛亮了起来,她看向大祭司:“第七区用的再生凝胶,是这一批新制的吗?”

大祭司的脸色变了:“是……但配方和以前一样。”

“但原料呢?”李檬影追问,“生命珊瑚的采集点,最近是不是靠近凝滞教派的污染区?”

一名医者倒抽一口冷气:“殿下是说……”

“凝滞教派可能在原料中做了手脚,”李檬影得出结论,看向王海龙,“所以单纯的净化没有用,因为源头还在持续产生新的凝滞物。”

王海龙点头:“需要同时做三件事:溶解现有的栓子,防止新栓子形成,以及清除污染源。你们有办法追踪生命之液的流向吗?找到所有可能受污染的凝胶?”

大祭司迟疑了。他看着王海龙,眼神复杂,最终叹了口气:“有。律动之都有完整的流道监测系统。但操作需要权限,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那会暴露律动之都的核心结构,”李檬影代替他回答,声音低沉,“那是最高机密。”

王海龙环视四周。沟槽里的晶体又扩散了几厘米。墙壁上的暗红色斑点也在增多。钟摆的节奏虽然恢复了,但仔细听,能察觉到一丝不稳定的杂音。

“那么,大祭司,”他说,声音平静,“您是愿意冒暴露机密的风险拯救律动之都,还是愿意看着凝滞扩散,直到主钟摆停摆?”

沉默。沉重的、充满压力的沉默。

最终,大祭司闭上了眼睛。“带他去监测核心。檬影,你全程陪同。如果他有什么异动……”

“我会负责。”李檬影说。

他们离开东侧区,向殿堂更深处走去。走廊越来越狭窄,墙壁的脉动越来越强,王海龙甚至能感觉到那种搏动穿过脚底传遍全身。他的心脏不由自主地加速,与环境的节奏共振,产生一种奇异的同步感。

“你的心跳很快,”李檬影突然说,没有看他,“但很规律。和其他天外坠落者不同。”

“其他?”王海龙抓住关键词,“还有其他人来过?”

“记载中有三十七位,”她的声音平淡,但王海龙听出了一丝别样的情绪,“你是第三十八位。他们都出现在了中心祭坛,都被作为祭品奉献了。”

“除了我。”

“除了你,”她承认,“因为你证明了自己有用。但不要因此放松警惕,王海龙。在大祭司眼中,你依然是祭品,只是用途可能改变了。”

“那你呢?”王海龙问,停下脚步,看着她,“在你眼中,我是什么?”

李檬影转过身。走廊的光线昏暗,发光的晶体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那双有金色光环的眼睛直视着他,深不可测。

“我不知道,”她诚实地说,“但我读过所有三十七位坠落者的记录。他们中有些人试图反抗,有些人接受命运,有些人……说了一些奇怪的话。”

“什么话?”

“他们说,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说这个世界像是某种……倒影。说他们在别处见过类似的景象。”她顿了顿,“有一个坠落者,在奉献仪式前夜,对我说了一句话。他说:‘公主殿下,您有没有想过,您自己也是被困在这里的?’”

王海龙感到脊背发凉。“你怎么回答?”

“我没有回答,”李檬影说,继续向前走,“因为第二天,他就被奉献了。但从那时起,我开始怀疑。我开始研读禁书区的古籍,开始注意那些被禁止讨论的细节。所以当你出现,当你用‘抗凝剂’、‘栓塞’、‘流道系统’这些词时……”

她再次停下,这次是在一扇门前。这扇门没有复杂的装饰,只是普通的肉粉色,但王海龙能感觉到门后传来的强大能量脉动。

“所以我相信,你可能是不同的,”李檬影说,手按在门上,“但不同不一定是好事,王海龙。在律动之都,不同往往意味着危险。”

门开了。

门后的房间让王海龙屏住了呼吸。

这是一个球形空间,直径约二十米。球心悬浮着一个巨大的、复杂的三维结构——那是整个律动之都的模型,精细到每一条流道、每一座建筑、每一个居民区。模型是半透明的,内部有光点在流动,沿着固定的路径循环往复。

最惊人的是,这个模型不是静止的。它在脉动,以与主钟摆完全同步的节奏收缩、舒张。每一次收缩,光点流动加速;每一次舒张,新的光点从模型的核心——那里有一颗发光的心脏状结构——泵出,流向四面八方。

“这就是律动之都的核心监测系统,”李檬影说,声音在球形空间里产生轻微的回音,“也是主脉动的可视化投影。在这里,我们可以看到每一处流道的状态,每一个节点的律动强度,以及……”

她指向模型的东侧。那里有几处暗红色的光点,正在缓慢闪烁,与整体的金色光流形成刺眼对比。

“凝滞点。”王海龙喃喃道。

他走近模型。从这么近的距离,他能看到更多细节:光点不是均匀的,有些密集有些稀疏;流道有粗细之分,形成复杂的网络;模型边缘还有一些模糊的区域,似乎没有完全显形。

但最吸引他的是模型的核心——那颗发光的心脏。它的搏动有力而规律,每一次收缩都将光点泵向全身,每一次舒张又吸引光点返回。这种循环的完美、高效、自洽,让王海龙感到一种近乎敬畏的震撼。

这是他在手术中无数次试图修复、试图维持的系统。冠状动脉,心肌收缩,血液循环。只是在这里,它被放大、被具象化、被提升到了城市乃至世界的尺度。

“我需要找到污染源,”他强迫自己专注于任务,“第七区的流道在哪里?”

李檬影操作了墙上的某个水晶面板。模型的一部分亮起,放大,显示出更精细的结构。她指向一条中等粗细的流道:“这里。三天前的破裂点在这里。”

王海龙仔细观察。从破裂点开始,光点的流动出现微小的紊乱。这种紊乱向下游传播,经过几个节点后,在一些转弯处、分叉处逐渐累积,形成微小的凝滞点。

“看这里,”他指向一个凝滞点,“流道在这里变细,流速加快,根据伯努利原理——抱歉,根据流动规律,这里容易形成涡流,颗粒物容易沉积。”

“颗粒物?”

“污染凝胶的碎片,或者任何不纯物,”王海龙说,思路越来越清晰,“它们在这些位置沉积,逐渐增大,直到完全或部分阻塞流道。阻塞导致上游压力升高,可能引发新的破裂,形成恶性循环。”

他在模型中追踪流动路径。“要解决这个问题,我们需要从上游入手。首先,在这里”——他指向破裂点上游的一个节点——“暂时分流,降低压力。然后,在这里”——他指向凝滞点本身——“注入高浓度净化液,但要以脉冲方式注入,利用流体动力打碎凝滞物。”

李檬影认真听着,不时点头。“脉冲注入……我们从未试过。通常都是持续灌注。”

“持续灌注会让净化液被稀释,效果差。脉冲注入可以产生局部高压,提高净化效率。”王海龙解释,随后意识到他在用地球的医学和工程学原理解释这个魔法般的世界,而对方似乎听懂了。

“我明白了,”李檬影说,开始操作水晶面板,“我会通知净化队按你的方案执行。但我们需要同时监测整个系统的反应,避免意外。”

“当然。还有,污染源——”

“已经派人去检查生命珊瑚采集点,”她说,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如果真是凝滞教派的阴谋,他们会付出代价。”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王海龙和李檬影留在监测核心。通过模型,他们指挥净化队精确作业。脉冲注入的方案起初遇到阻力——守旧派医者认为太冒险——但在李檬影的坚持下得以实施。

效果立竿见影。

第一次脉冲注入后,模型中最小的凝滞点开始消退。第二次注入,中等凝滞点缩小了三分之一。第三次注入后,最大的凝滞点虽然还在,但已经不再扩散。

与此同时,上游分流降低了压力,没有新的破裂出现。检查队也传来消息:在生命珊瑚采集点发现了凝滞教派留下的污染痕迹,已经清除。

当最后一个凝滞点完全消失,模型重新恢复纯净的金色光流时,球形空间里响起一阵几乎听不见的、满足的嗡鸣。那是主脉动恢复完美的共鸣。

李檬影长舒一口气,靠在墙上。她看起来疲惫但满足。“成功了。王海龙,你救了律动之都。”

“是‘我们’救了它,”王海龙纠正,也感到一阵虚脱。连续的精神高度集中,加上之前的坠落和战斗,他的体力已经接近极限。

“也许吧,”她微笑,那笑容短暂但真诚,“但你的知识是关键。现在大祭司没有理由坚持奉献仪式了——至少今天没有。”

“那明天呢?”

笑容消失了。“明天会有新的挑战。凝滞教派不会罢休,律动之都的其他问题也不会自动解决。而且……”她犹豫了。

“而且什么?”

“而且你证明了你的价值,但这可能让你陷入更深的麻烦,”李檬影直视他,“有用的人会被使用,直到用尽。这是律动之都的法则,也是所有世界的法则。”

王海龙沉默。她说得对。在现实世界,他不也是这样吗?顶尖的心外科医生,被医院无休止的手术排班使用,直到在手术台上晕倒。

“我需要了解这个世界,”他最终说,“我需要知道我在哪里,为什么会在这里,以及如何回去。”

“回去?”李檬影的声音里有一丝王海龙无法解读的情绪,“你认为你能回去?”

“我必须试试。在我的世界,有人需要我。有手术在等我,有患者……”

有李檬影。

这个名字跳入脑海的瞬间,王海龙愣住了。李檬影。为什么这个名字会出现?他认识叫李檬影的人吗?记忆深处有什么在搅动,但当他试图捕捉时,又消失无踪。

“王海龙?”眼前的李檬影——律动之都的公主——关切地看着他,“你还好吗?”

“我……没事,”他摇头,甩掉那种奇怪的感觉,“只是累了。”

“我带你回休息室。今晚你可以安心睡觉,我会安排守卫——不是为了监视你,是为了保护你。凝滞教派可能将你视为目标。”

他们离开监测核心,回到殿堂上层。李檬影带他来到一个小房间,陈设简单但整洁:一张床,一张桌子,墙壁上有一颗发光的晶体,以舒缓的节奏明灭。

“这是学者客房,通常给来访的研究者居住,”她说,“相对独立,也相对安全。明天早上,我会来找你。我们需要谈谈。”

“谈什么?”

“关于你,”李檬影说,站在门口,光影分割她的侧脸,“关于这个世界。关于为什么你的医学知识在这里适用。以及……”

她顿了顿,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关于我一直在寻找的答案。”

然后她离开了,门轻轻合上。

王海龙坐在床上,试图整理这一天发生的一切。律动之都,钟摆,凝滞教派,奉献仪式,李檬影……每一个元素都荒诞不经,但组合在一起,却产生了一种诡异的内部逻辑。

更诡异的是那种熟悉感。

那些流道像血管。那钟摆的节奏像心跳。凝滞像血栓。净化之露像抗凝剂。甚至建筑的结构——没有直角,都是曲线——都像人体内部的空腔结构。

他躺下,盯着天花板。发光的晶体温柔地明灭,模仿着某种呼吸的节奏。渐渐地,疲惫压倒了他,意识开始模糊。

在入睡的边缘,他听到了声音。

不是律动之都的声音,而是遥远得多的、来自记忆深处的声音。

监护仪的嘀嗒声。

呼吸机的规律嘶嘶声。

一个女性的哭泣声。

还有一句低语,模糊但熟悉:“王医生,求求你,救救她……”

然后他坠入了梦境。

在梦中,他站在一个纯白色的房间里,四周没有任何特征。对面站着李檬影,但她的打扮不同——不是律动之都的红袍,而是简单的白色衣服,像是……病号服?

“你在哪里?”梦中的李檬影问,声音空洞。

“我不知道,”王海龙回答,“但我会找到回去的路。”

“回去哪里?”

“回到你身边。”

李檬影笑了,那笑容悲伤而遥远。“但我就在这里啊,王海龙。我一直都在这里。”

她伸出手,手指穿过王海龙的脸颊,没有触感,只有一丝凉意。

然后梦境碎裂,王海龙沉入了无梦的深眠。

在房间外,走廊的阴影中,李檬影静静地站着。她没有离开,而是一直守在那里,听着房间内逐渐平稳的呼吸声。

她的手中握着一本薄薄的书,皮革封面,边缘磨损。书的标题用古老文字写成,翻译过来是:《坠落者手记·第三十七卷》。

她翻开最后一页,那里只有一句话,笔迹凌乱,像是匆忙写就:

“她不是公主。她是钥匙。她是囚徒。她是——”

句子在这里中断。

李檬影合上书,抬头望向走廊尽头。那里,主殿堂的方向,巨大的钟摆以永恒的节奏摆动着。

咚。咚。咚。

那声音曾经让她感到安心,感到归属。但今晚,不知为何,它听起来像是某种庞大生物的……心跳。

而他们所有人,都生活在它的体内。

小说《心界回环》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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