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众人的指责和皇帝的问询,李逍知道,一味否认或狡辩是没用的。他必须扭转局面,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他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委屈”和“愤懑”,先是看向刘明,声音提高了八度:“刘主簿!你口口声声说本王唆使程处默砸店,证据何在?程处默是卢国公世子,本王如何能唆使得动他?他砸店之时,本王远在逍遥山庄,此事与本王何干?你这是污蔑!”
他不给刘明反驳的机会,立刻转向李泰,语气带着“弟弟”对“哥哥”的不解:“四哥!你说我操练部曲是为了对抗官府?此言从何说起?我庄子前些日子刚被山匪袭击,死里逃生!招募些青壮,教他们些粗浅拳脚,只为保卫家园,何错之有?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庄子被山匪烧杀抢掠,才合国法,才不损天家声誉吗?”
他这话说得在情在理,将“操练部曲”定性为“保卫家园”,瞬间占据了道德制高点。
最后,他面向李世民,噗通一声跪下,不是请罪,而是“陈情”,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父皇!儿臣落水之后,身子一直不好,蒙父皇恩典,得以在庄子静养。儿臣不敢有忘父皇教诲,在庄内劝课农桑,抚恤流民,只求能安分度日。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他抬起头,眼神清澈而“倔强”:“先是山匪莫名索要巨额平安钱,几乎逼得庄子走投无路!儿臣侥幸打退山匪后,京兆府刘主簿又不分青红皂白,强行要搜庄,污蔑儿臣私造军械!儿臣庄子里的铁匠,不过是在打造农具,何来军械?若非母后及时降下懿旨安抚,儿臣……儿臣怕是早已被扣上谋逆的罪名,押入大牢了!”
他巧妙地将长孙皇后抬了出来,点出自己是被“迫害”的一方。
“如今,儿臣尚不知那‘金蝙蝠’铁匠铺为何被砸,这污水却又泼到了儿臣身上!儿臣实在不知,到底是何处得罪了人,要如此接二连三地构陷于儿臣!请父皇为儿臣做主!”
他这一番连消带打,声情并茂,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只想安静种田、却屡遭迫害的可怜皇子形象。
殿内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李纲皱紧了眉头,似乎在思索。房玄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这位九皇子的口才和急智,出乎他的意料。魏徵则是面无表情,仿佛在看一场闹剧。
李泰的脸色微微有些难看,他没想到李逍如此牙尖嘴利。
刘明更是急得满头大汗,连连磕头:“陛下!他……他狡辩!那铁匠铺的工匠可以作证,程处默砸店时,口口声声说是为九殿下出气!”
“哦?”李世民的目光转向李逍,“逍儿,这你又如何解释?”
李逍心中早有腹稿,他露出“恍然大悟”又带着点“懊恼”的神情:“父皇,儿臣想起来了!前几日,程处默确实来过庄子探望儿臣。儿臣与他闲聊时,曾提及京兆府无端查抄庄子,以及得到一块奇怪铁牌的事情,心中甚是烦闷。程处默性子鲁莽,最重义气,定是他听闻后,自作主张去为儿臣出头了!此事,儿臣确实事先不知情啊!”
他将责任巧妙地推到了程处默的“鲁莽”和“义气”上,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铁牌?什么铁牌?”李世民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
李逍心中一动,关键时刻来了!他能否破局,或许就在此一举!
他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那块用锦帕包裹的“魏”字铁牌,双手呈上:“父皇,此物便是在山匪袭击庄子后,儿臣偶然所得。因其形制古怪,儿臣便留了下来,也曾与程处默提及。”
内侍将铁牌接过,恭敬地呈给李世民。
李世民拿起铁牌,仔细端详。当他看到那个清晰的“魏”字时,眼神骤然变得锐利无比,目光如电,猛地扫向了站在下方的魏王李泰!
整个两仪殿的温度,仿佛瞬间降至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