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我不是灾星,我是满崽》是“七七的六六”的又一力作,本书以满崽为主角,展开了一段扣人心弦的传统玄幻故事。目前已更新189904字,喜欢这类小说的你千万不要错过!
我不是灾星,我是满崽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石阶陡峭而潮湿,脚下的青苔滑腻腻的,每下一步都必须万分小心。火折子的光芒只能照亮眼前几步的范围,身后是无尽的黑暗,仿佛一张巨口,随时会将我们吞噬。空气中那股奇异的香气越来越浓,甜腻中带着一丝草木的清气,吸入口鼻,竟让人精神一振,连日的疲惫都消散了不少。但胸口那枚印记的灼热感也愈发强烈,像警钟一样敲打着我的神经。
阿玄紧跟在我身后,它的爪子踩在石阶上发出轻微的“哒哒”声,喉咙里不再发出呜咽,而是呈现出一种全神贯注的警惕状态。
石阶并不长,大约向下走了二三十级,眼前豁然开朗。是一个不算太大、但显然经过人工开凿的石室。石室四壁光滑,刻着一些模糊的、类似药草和云纹的图案,透着一股古朴的气息。室内的光源,来自石室中央。
那里,并非我想象中的炼丹炉或者堆积的财宝,而是一个让我目瞪口呆的景象。
石室中央,有一个浅浅的、用白玉砌成的池子,池子里并非水,而是一种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粘稠如蜜的液体。池子中央,生长着一株植物——正是那株传闻中“成形”的何首乌!
但它此刻的状态,却远超我的想象。它并非简单地长得像人形,而是通体散发着温润如玉的光泽,“头部”隐约可见模糊的五官轮廓,甚至能感受到一丝微弱的、如同呼吸般的生命波动!无数细小的、散发着莹白光点的根须,如同血脉般深入白玉池中,汲取着那发光的液体。而更令人震惊的是,何首乌的“身躯”上,缠绕着几条暗红色的、如同血管般的细线,这些细线另一端,连接着池子边缘……
池子边缘,竟然半躺着一个穿着素白裙衫的少女!
那少女约莫十四五岁年纪,面容苍白得近乎透明,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脆弱。她悄无声息,仿佛睡着了一般,但她的胸口却有极其微弱的起伏。那几条暗红色的细线,正从何首乌身上,缓缓将一丝丝白色的光点,输送到少女的体内!
这是……以灵药的精气,滋养人体?!
我瞬间明白了孙老爷子那日的凝重,明白了这密室存在的意义!他根本不是用何首乌配药,而是在用这种逆天的方式,为这个少女续命!那白玉池中的发光液体,想必也是某种凝聚了天地精华的灵液!
这少女是谁?为何需要如此极端的方法维系生命?孙老爷子为此囚禁(或者说供养)了这株通灵的何首乌,这究竟是慈悲,还是另一种残忍?
就在我心神剧震之际,那株何首乌似乎感应到了我们的到来,它身上的光华微微波动了一下,那模糊的五官轮廓上,竟流露出一种极其人性化的、混合着痛苦、哀求与一丝警惕的情绪!
它是有灵智的!它知道自己被当成了“药引”!
阿玄也感受到了何首乌的情绪,它上前几步,靠近白玉池,但没有吠叫,只是用鼻子轻轻嗅了嗅,然后发出了一声极其低沉的、带着怜悯的呜咽。
胸口的印记灼热异常,仿佛在提醒我这违背自然法则的仪式所蕴含的危险。木先生册子里提到过,万物有灵,强取灵物精华续命,有干天和,极易引来不可测的反噬。
我该怎么办?转身离开,当作什么都没看见?还是……
我看向那苍白脆弱的少女,她安静得如同一个瓷娃娃,生命之火微弱得仿佛随时会熄灭。孙老爷子用如此极端的方法救她,她一定是对他极为重要的人。
我又看向那株微微颤抖的何首乌,它的灵性让我无法将它仅仅视为一株药材。它也在“活着”,以它的方式。
正当我内心天人交战之际,石室一角,一个平静却带着无尽疲惫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果然还是找到了这里。”
我悚然一惊,猛地转头!只见孙老爷子不知何时,已然悄无声息地站在了石室的入口处。他脸上没有愤怒,没有惊慌,只有一种深深的疲惫和了然。他手中提着一盏小巧的灯笼,昏黄的光线映照着他沟壑纵横的脸。
“孙……孙老先生……”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将阿玄护在身后。
孙老爷子缓缓走进石室,目光先是温柔地落在池边少女身上,充满了怜爱和痛楚,然后才转向我,叹了口气:“不必害怕。我若想对你不利,你进不了这个门。”
他走到白玉池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少女冰凉的额头,声音沙哑:“这是小老儿的孙女,灵儿。三年前,她误中了奇毒‘碧落黄泉’,天下无药可解。唯有这通了灵性、凝聚了千年日月精华的何首乌,以其本源精魄温养,方能吊住她一线生机,等待……等待那渺茫的解毒契机。”
他抬起头,看着我,眼神复杂:“这株何首乌,是小老儿机缘巧合所得。囚禁它,以它精魄为引,确是有伤天和。但为了灵儿,小老儿别无选择。这密室,这阵法,耗尽了我毕生心血和百草堂半数积蓄。”
原来如此。一切的诡异、凝重、秘密,都源于一份沉甸甸的、甚至有些偏执的祖孙之情。
“那……那位带着奇怪气味的客人?”我忍不住问。
“那是‘鬼医’莫三手。”孙老爷子没有隐瞒,“他或许有解毒之法,但索要的代价,我付不起,也不能付。”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的方法,比这‘精魄养元阵’更加邪异。”
我看着眼前这悲怆的老人,看着那在灵药滋养下勉强维持生命的少女,又看了看那株充满灵性却身不由己的何首乌,心中五味杂陈。是非对错,在这一刻变得模糊不清。
“你胸口的印记,很不寻常。”孙老爷子忽然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地看向我,“还有你这黑狗,灵性逼人。你们……并非普通流浪之人吧?”
我心中一紧,知道瞒不过这位阅历丰富的老人。我沉默了片刻,选择了部分坦诚:“晚辈确实有些际遇。这印记是一位仙人所留,阿玄也曾遭大难,侥幸得活。我们无意窥探老先生秘密,只是……机缘巧合。”
孙老爷子深深地看着我,又看了看阿玄,良久,才缓缓道:“机缘巧合……或许吧。天地之大,无奇不有。你既能找到这里,看到这一切,也是冥冥之中的定数。”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此间之事,关乎灵儿性命,万望小哥守口如瓶。至于这何首乌……”他看向池中那微微发光的存在,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待灵儿……或有转机之日,我自会还它自由。”
我点了点头:“老先生放心,今日之事,出我之口,入您之耳,绝不会外传。”
我知道,这个秘密太过沉重,不是我能够背负和干预的。孙老爷子有自己的执着和不得已,而那株何首乌和名为灵儿的少女,各有各的命数。
孙老爷子似乎松了口气,脸上疲惫之色更浓:“夜深了,上去吧。今晚之事,就当是一场梦。”
我最后看了一眼那诡异而悲戚的景象,带着阿玄,默默转身,沿着来时的石阶向上走去。
回到库房,关好暗门,将一切恢复原样。走出库房,雨后的清新空气涌入肺腑,我却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
百草堂的秘密揭开了,但我的心情并未轻松。生命的脆弱,亲情的执念,灵物的悲哀,像一幅沉重的画卷,压在我的心头。
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但我知道,经过这一夜,我看待这个世界的方式,已经悄然改变。
我和阿玄回到前堂,伙计们还在熟睡。我们悄悄躺回地铺,但我知道,我们都无法再入睡。
嘉禾城的故事,因为百草堂地下的秘密,而变得更加深邃和复杂。而我和阿玄的旅程,在见证了这超越常理的生死挣扎后,似乎也背负上了一些新的、无形的东西。
前方的路,依旧漫长。
百草堂地下密室的景象,像一幅烙印,深深刻在了我的脑海里。那株通灵何首乌无声的哀恸,少女灵儿苍白脆弱的睡颜,还有孙老爷子那份沉重到近乎偏执的守护,都让我这个半大孩子第一次如此真切地触碰到了生命的复杂与无奈。一连几天,我在百草堂干活时都有些恍惚,手脚依旧麻利,眼神却时常飘向那扇通往内宅的小门,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地下那场无声的生死拉锯。
孙老爷子似乎看出了我的心事重重,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在我递上分拣好的药材时,会多看我一眼,那眼神里有探究,有警告,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托付?他将一个如此惊天秘密暴露在我面前,是无奈,还是某种意义上的信任?我不得而知。
日子依旧在挑拣、晾晒、切制药材中流逝。嘉禾城的夏天闷热而多雨,空气黏糊糊的,让人喘不过气。通铺里的环境越发恶劣,蚊虫肆虐,汗臭熏天。我和阿玄都瘦了些,但眼神却比以前更加沉静。经历的越多,反而越能在这浮世中稳住心神。
这天,老林让我去城西给一位老主顾送几包配制好的安神茶。那老主顾住在一条名叫“柳枝巷”的僻静小巷深处。送完药,我带着阿玄往回走,路过巷口时,看到一座香火鼎盛的庙宇。青砖黑瓦,飞檐翘角,门口一对石狮子威风凛凛,匾额上写着三个鎏金大字——“城隍庙”。
城隍庙……我心中一动。木先生册子的“杂闻异事篇”里,曾简略提到过,城隍乃一方阴司主宰,监察百姓善恶,庙宇往往建在城镇要冲,汇聚一地之念力香火,有时也会成为某些“非常之物”的栖息地或信息交汇点。
反正时辰尚早,不如进去看看?或许能听到些市井传闻,或者……感受到些什么?
我摸了摸胸口那枚在寻常环境下已然恢复温热的印记,带着一丝好奇,迈步走进了城隍庙的门槛。
庙内比外面凉爽许多,高大的殿宇遮天蔽日,光线幽暗。正中供奉着面容威严的城隍爷塑像,两旁是形态各异的判官、鬼差。香案上香烟缭绕,几个善男信女正跪在蒲团上虔诚叩拜,低声祈祷。
我和阿玄的出现,引起了一些香客的侧目。一个半大孩子带着一条大黑狗进庙,确实有些扎眼。庙祝是个干瘦的老头,瞥了我们一眼,没说什么,继续闭目养神,敲着木鱼。
我学着其他人的样子,在庙里慢慢踱步,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那些斑驳的壁画和楹联,耳朵却仔细捕捉着周围的动静。香客们的祈祷无非是求财、求子、求平安,并无特别之处。
就在我准备离开时,两个坐在殿角石凳上歇脚的老人的对话,吸引了我的注意。
一个穿着绸衫、像是小商人模样的老人叹了口气:“……唉,这世道,生意难做啊。听说前几天,码头‘福隆’货栈又丢了一批贵重的南洋香料,查来查去也没个头绪,真是邪了门了!”
另一个戴着瓜皮帽的老人压低声音:“可不是嘛!老哥,我听说啊,不止福隆货栈,这几个月,城里好几家大户都遭了蹊跷事儿。东街张员外家祖传的一块古玉半夜不见了,西城李善人家池塘里的锦鲤一夜之间全翻了白肚皮……都说,是不是城里混进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嘘!慎言!慎言!”绸衫老人连忙摆手,紧张地看了看四周,“城隍爷面前,莫谈怪力乱神……不过,要说奇怪,我倒是听我那在衙门当差的侄儿提过一嘴,说这些案子,现场都干净得很,一点痕迹不留,不像人做的……”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低,后面的话听不清了,但那“不干净的东西”、“一点痕迹不留”几个字,却像小锤子一样敲在我心上。
联想起之前在百草堂感受到的若有若无的窥视感,以及孙老爷子提及“鬼医”莫三手时忌惮的神色,一个念头浮现:嘉禾城这表面的繁华之下,似乎也潜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暗流。这些离奇的失窃和诡异事件,会不会与玄玑真人、莫三手这类懂得异术的人有关?或者,是其他什么“东西”作祟?
我正凝神思索,阿玄却突然用脑袋蹭了蹭我的腿,然后朝着城隍庙后院的方向,轻轻“呜”了一声,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而非警惕。
后院?那里是庙祝和杂役居住的地方,通常不对外开放。
我顺着阿玄示意的方向望去,只见后院月亮门虚掩着,门内似乎有个小小的院落,种着些花草。而就在那月亮门内侧的阴影里,我似乎瞥见一个极其矮小的、穿着红色肚兜的身影一闪而过!那身影不像是普通孩童,动作快得诡异!
是眼花了吗?
我揉了揉眼睛,再定睛看去,月亮门后空空如也,只有风吹过花草的轻微摇曳。
但阿玄不会无缘无故地示意。难道这香火鼎盛的城隍庙里,也藏着什么精怪?是善是恶?
我不敢久留,拉着阿玄快步离开了城隍庙。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阳光刺眼,人声鼎沸,但刚才在庙里听到的闲谈和看到的幻影,却让这热闹显得有些不真实。
回到百草堂,我将安神茶的回执交给老林,心思却还停留在城隍庙的见闻上。孙老爷子正在为一个病人诊脉,神情专注。我看着他那张布满皱纹却依旧沉稳的脸,忽然冒出一个想法:孙老爷子见识广博,又似乎接触过“鬼医”莫三手这类异人,他会不会对城中这些怪事有所了解?
但我知道,贸然询问只会引起怀疑。我只能将这份疑惑暂时压下,继续日复一日的劳作。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几天后的一个傍晚,我干完活正准备离开百草堂,孙老爷子却罕见地叫住了我。
“满崽,你等一下。”
我停下脚步,心里有些忐忑:“老先生,有什么事吗?”
孙老爷子没有看我,而是望着窗外渐渐暗淡的天色,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最近城里不太平,有些……古怪。你和你那狗,晚上尽量少出门,尤其是……靠近城西乱葬岗那边。”
城西乱葬岗?我心里咯噔一下!那是嘉禾城处理无主尸首和死刑犯的地方,阴气极重,寻常人白天都避之不及。
“老先生,是……出什么事了吗?”我忍不住问。
孙老爷子转过头,目光深邃地看着我,却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有些东西,沾上了,就甩不脱了。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挥了挥手,示意我可以走了。
我带着满腹的疑问和一丝不安,离开了百草堂。孙老爷子的话,像是一块投入湖面的石子,证实了我之前的猜测——嘉禾城确实有古怪!而且,他似乎认为我和阿玄,已经被卷入了某种看不见的漩涡之中。
乱葬岗……古怪……甩不脱……
夜晚的嘉禾城,华灯初上,依旧喧嚣。但我却感觉,在这片璀璨的灯火之下,仿佛有一张无形的、冰冷的大网,正在缓缓收紧。而我和阿玄,这两个不起眼的外来者,似乎已经站在了网中央。
新的危机,似乎比李家集的河神更加隐秘,更加莫测。百草堂的秘密尚未消化,嘉禾城的暗流又已涌动。前路,愈发迷雾重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