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如果你正在寻找一本充满奇幻与冒险的东方仙侠小说,那么《求圣逐道》将是你的不二选择。作者“隐士刘长生”以细腻的笔触描绘了一个关于刘墨的精彩故事。目前这本小说已经连载,喜欢这类小说的你千万不要错过!
求圣逐道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地元滋养如同细润无声的涓流,缓慢冲刷着刘墨体内涸龟裂的“河床”。那种沉厚温吞的暖意,不炽烈,不迅猛,却带着大地特有的、近乎永恒的耐心,一点点浸润着他几乎破碎的经脉、枯竭的“泉眼”,以及被煞气侵蚀后残留的隐痛。
吸收的过程缓慢得令人绝望。刘墨感觉自己像一块被烈暴晒了百年的顽石,每一丝地气的渗入,都需要漫长的、近乎凝滞的时间。他能清晰地“内视”到,那丝丝缕缕的土黄色暖流,如同最细的沙砾,艰难地穿过断裂扭曲的经脉缝隙,汇入口那点微弱如风中残烛的“灰烬”。每一次汇聚,都只能让那“灰烬”的暗红色泽,略微明亮微不足道的一丝,如同向即将熄灭的篝火里,投入一粒细微的火星。
时间,在这种近乎静止的修复中,失去了意义。只有祠堂内光影的明暗交替,人们压抑的呼吸与偶尔的梦呓,以及远处流沙河永恒的呜咽,标记着昼夜的流转。
刘苇大部分时间都守在他身边。小姑娘安静得可怕,除了必要的喂水、用湿布替他擦拭裂的嘴唇和额头的冷汗,几乎不说一句话。她总是抱着膝盖,蜷缩在刘墨触手可及的地方,大眼睛失神地望着祠堂破损的屋顶,或者盯着地上某块水渍出神。只有在刘墨因剧痛或梦魇而发出无意识呻吟时,她才会猛地惊醒,伸出冰凉的小手,轻轻握住哥哥唯一能动的右手手指,仿佛那是维系她与这个恐怖世界最后的绳索。
刘墨能感觉到,妹妹身上那种清澈的“凉意”,似乎随着地气的滋养,也在发生着极其细微的变化。那“凉意”不再仅仅是散发,而是开始以一种懵懂、被动的方式,缓慢地吸收、转化着空气中游离的、极其稀薄的地气,然后……以一种更温和、更贴近生机的形式,反哺回刘墨的身体。
虽然这反哺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它与地元滋养的沉厚感截然不同,更像是一缕清泉,悄无声息地滋润着他神魂深处的疲惫与创伤。尤其是当他精神过度集中、试图去琢磨那“斩断”之意而引发头痛时,这缕清泉般的凉意总能恰到好处地抚平那躁动。
这发现让刘墨心惊,也更加忧虑。苇子的体质,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特殊。她对“地气”有天然的亲和与转化能力?这究竟是福是祸?在如今这被煞气污染的河边,这种体质,是否会让她更容易吸引那些不祥之物的注意?
他无法深究,也没有余力去深究。他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模仿”与“沟通”上。
模仿那烙印在意识深处的“斩断”之意。这并非修炼法门,更像是一种“观想”与“冥想”。他在脑海中,反复勾勒那一点金芒的形态——并非实体,而是一种纯粹的、无坚不摧的“概念”。他想象自己是一块被浊流冲刷的河心石,任凭污秽缠绕,我自岿然,并以“意”为刀,将缠绕的污秽一一“斩断”、“剥离”。每一次观想,都耗尽心神,带来针扎般的头痛,但那种对“秩序”与“分割”的体悟,却随着痛苦的累积而逐渐清晰、深刻。那缕若有若无的“金线”,在“灰烬”旁悄然生长,虽然依旧微不可察,却更加凝实。
沟通,则是指向那柄沉在河心、被污秽缠绕的斩妖钺。
这一次,他学乖了。不再敢用精神力直接“触碰”那恐怖的污染核心。而是将全部心神,都集中在口那点“灰烬”,以及“灰烬”旁那缕微弱的“金线”上。他不再试图去“看”去“听”,而是去“感应”那种同源的、锋锐的“呼唤”。
斩妖钺的“钺灵”被污秽重重包裹,几乎沉寂。但刘墨发现,当他沉下心,一遍遍观想那“斩断”之意,让自身那缕“金线”的“意”不断纯粹、凝聚时,口那点“灰烬”便会与河心深处,产生一种极其微弱、却真实不虚的“共鸣”。
那共鸣并非信息的传递,更像是一种…脉动。一种被囚禁、被污染、却依旧不甘沉沦的“锋锐”,对另一缕刚刚萌芽的、同源“锋锐”的…本能呼应。
通过这共鸣,刘墨能模糊地感知到斩妖钺的状态。它依旧深嵌在巨大的鱼妖脊骨中,污秽的侵蚀似乎暂时达到了某种平衡,没有继续恶化,但也绝无好转的迹象。那点金色的“火种”,比之前感知到的,似乎更加微弱了,仿佛风中残烛,随时可能彻底熄灭。而更让刘墨心悸的是,通过这微弱的共鸣,他能隐隐察觉到,在斩妖钺周围,在那片被污染的水眼附近,似乎有更多“东西”在活动。不是之前那种散乱、弱小的阴影,而是更加强大、更加有序、仿佛在…“巡逻”?
这发现让刘墨的心不断下沉。河里的东西,在“管理”那片被污染的区域?在守护那柄被侵蚀的斩妖钺,或者说…看守那处失控的水眼?
所谓“河神”,其势力,恐怕已经初步控制了那片水域。
时间,真的不多了。
就在刘墨复一、艰难地吸收地元、观想“斩断”、感应钺灵,如同最耐心的工匠修复一件濒临破碎的瓷器时,祠堂内的气氛,也在发生着微妙而危险的变化。
老王头和另外两个受伤者的状况,成了悬在所有人头顶的利剑。
老王头一直昏迷不醒,高烧不退,嘴里不时吐出意义不明的呓语,时而惊恐,时而怨毒。他折断的手腕伤口虽然被简单处理过,但皮肉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紫色,隐隐有墨绿色的细线沿着血管向上蔓延,虽然速度极慢,却清晰可见。另外两个被怪物抓伤的汉子,情况稍好,但伤口也迟迟无法愈合,低烧反复,精神萎靡,脸上笼罩着一层驱之不散的灰气。
而其他村民中,开始零星出现类似症状:咳嗽,低热,噩梦频繁,精神恍惚。尤其是靠近祠堂漏风、湿气较重的角落,以及那几个在暴雨夜被污水溅到过的人,症状更为明显。
恐慌,如同看不见的霉菌,在幸存者之间悄然滋生、蔓延。
最初,人们还因刘墨“救回”婴儿、间接“解决”了老王头怪物化,而对他抱有敬畏和一丝感激。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自身的病痛和对未知的恐惧逐渐压倒了一切。
窃窃私语开始多了起来,目光也变得越来越复杂。
“……自从那晚之后,就没消停过…”
“老王头他们…是不是中了邪?河里的脏东西跟上身了?”
“刘黑子碰了一下,那娃娃就好了…他会不会…”
“嘘!别乱说!赵师傅…”
“赵师傅也拿这怪病没办法啊!你看老王头那手!”
“离他们远点…总觉得身上发冷…”
“祠堂也不净了…是不是该换个地方?”
流言像长了翅膀,在压抑绝望的空气中传播。人们开始有意无意地避开老王头几人躺着的地方,甚至开始疏远一直守在那附近的刘苇,以及…躺在地上、如同活死人般的刘墨。
刘苇敏感地察觉到了这种变化。她将小小的身体蜷缩得更紧,把哥哥挡在身后,用警惕而倔强的目光,回视那些投射过来的、夹杂着恐惧和猜疑的视线。她从不争辩,只是沉默地守着,像一只护崽的、瘦弱却凶狠的小兽。
这天傍晚,天色阴沉,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水汽,似乎又将有一场大雨。
老王头的情况突然恶化。他开始剧烈抽搐,口吐白沫,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那暗紫色的伤口处,墨绿色的细线猛地向上窜了一截,几乎快到肘部!皮肤下的鼓包更加明显,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下面蠕动。
“啊——!放开我!河神大人…饶命…饶命啊!”他猛地睁开眼,眼白上布满了细密的血丝,瞳孔涣散,双手在空中乱抓,力气大得惊人,两个按住他的青壮都被他甩开。
“按住他!”赵师傅脸色铁青,上前用布条勒住老王头的嘴,防止他咬伤舌头,又用麻绳捆住他胡乱踢蹬的双腿。
祠堂内一片死寂,只有老王头被堵住嘴后发出的沉闷呜咽和挣扎声,以及其他人压抑的抽泣声。恐惧如同实质的冰水,浸透了每一个人的骨髓。
“赵…赵师傅…”一个面色灰败、不断咳嗽的老妇人颤巍巍地开口,她是村里最年长的几个老人之一,平时颇有威望,“这…这不是病啊!这是…这是河神老爷降罪了!是咱们…咱们惹怒了河神老爷啊!”
此言一出,如同在滚油里滴入了冷水,祠堂内瞬间炸开了锅!
“对!一定是!那晚…那晚刘黑子引动了地动!惊扰了河神!”
“还有那钺!河神老爷的兵器都掉河里了!这是大不敬!”
“老王头肯定是冲撞了河神!被罚了!”
“我们…我们是不是都要死?像老王头这样?”
“得祭祀!得向河神老爷请罪!献上祭品!”
“对!祭祀!以前每年都祭的!今年庙还没修好,就出了这么多事!”
绝望的恐慌迅速转化为一种扭曲的、寻求解脱的狂热。人们忘记了刘墨驱散黑影、救下婴儿的举动,只记得他引动了不寻常的力量,以及那柄被视为河神象征的斩妖钺如今诡异地在妖尸上。在无法理解的灾祸面前,将一切归咎于触怒神灵,并要求恢复古老的祭祀以平息神怒,成了最容易、也最符合他们认知的选择。
赵师傅的脸色难看至极。他何尝没有想过祭祀?但刘墨的话,像一刺扎在他心里。如果…如果河神并非他们想象的那样呢?如果祭祀,反而是在滋养邪祟?
“都闭嘴!”赵师傅猛地一跺脚,石匠的威严暂时压住了动,“祭祀?拿什么祭?现在哪里去找三牲五谷?河滩都成了那副鬼样子,谁敢去?”
“那…那怎么办?难道看着老王头死?看着我们一个个都变成这样?”有人带着哭腔喊道。
“是啊!赵师傅,您得拿个主意啊!”
“总得试试!求河神老爷开恩!”
“不然…不让我们离开这里?离开村子?”
“离开?能去哪里?外面兵荒马乱的,何况…这河里的东西,会不会跟出来?”
争吵,哭泣,绝望的提议,混乱不堪。
就在这喧嚣达到顶点时,一直沉默靠在墙边、如同石雕般的刘墨,忽然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一直紧握着他手指的刘苇第一个感觉到,她猛地低头,看向哥哥。
刘墨的眼皮,在剧烈地颤动。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裂的嘴唇无声地开合,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又像是在努力说着什么。
“哥?”刘苇的声音带着哭腔和希冀。
赵师傅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分开人群,快步走了过来,蹲下身,沉声问:“小子,你想说什么?”
刘墨的右手手指,极其艰难地,在刘苇的手心里,缓慢地划动着。
一下,又一下。
刘苇低下头,仔细辨认着那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笔画。
“…河…边…”她喃喃念出,小脸瞬间煞白。
赵师傅眉头紧锁:“河边?去河边做什么?现在那里……”
刘墨的手指没有停,继续划动,更加用力,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石…头…我…的…”
刘苇的声音颤抖起来:“石头…我的…”
赵师傅眼中精光一闪!“你的石头?你是说…你之前搬的那些?堆在河滩老槐树下的那些石头?”
刘墨的手指,极其轻微地,向下点了点。这是他能做出的最明确的“肯定”表示。
赵师傅猛地站起身,脸上阴晴不定。他当然知道那些石头,刘墨十八年来像着了魔一样从河滩搬回来,堆在村东头老槐树下,堆成了一座小山。村里人都当那是傻子行径,是苦力命。可现在…
联想到刘墨那诡异的力气,裂开的石柱,驱散黑影,净化婴儿,以及他所说的“镇河人”…难道那些看似普通的河滩石…
“你要那些石头?”赵师傅紧盯着刘墨的眼睛。
刘墨的眼皮又颤动了一下,算是回应。
“做什么用?”赵师傅追问。
刘墨的手指不动了。他无法解释。难道说,那些被他亲手触摸、搬运过无数次的石头,在积月累中,或许…已经沾染了一丝他尚未觉醒时的、无意识的“地气”或者说“镇河”气息?也许,它们能在关键时刻,起到某种作用?比如…布设一个最简单的、隔绝或削弱煞气的“阵”?哪怕只是心理安慰?
他无法言说,只能用沉默而坚定的眼神,回视着赵师傅。
赵师傅与他对视了足足十几个呼吸的时间。祠堂内的喧嚣不知何时停了下来,所有人都屏息看着这边,看着那个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却突然提出如此古怪要求的少年。
最终,赵师傅狠狠一咬牙,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阿木!孙大膀!”他回头,点了两个还算健壮、脸色相对好些的汉子,“跟我走一趟!去村东头,老槐树下,把刘墨以前搬的那些石头,挑几块…不,尽量多搬一些回来!要快!赶在天黑前!”
“啊?搬…搬石头?”孙大膀愣住了,脸上露出荒诞和恐惧交织的表情,“赵师傅,那河边…”
“少废话!不想变成老王头那样,就跟我来!”赵师傅不由分说,抄起靠在门边的粗木杠,又对其他几个还能动的青壮吼道,“看好这里!别让人靠近老王头他们!还有,看住刘墨和他妹妹!”
说完,他带头冲出祠堂。阿木和孙大膀面面相觑,一咬牙,也抄起家伙,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祠堂内再次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人们看着赵师傅三人离去的背影,又看看地上气息微弱的刘墨,以及他身边那个紧紧抓着他手、脸色惨白却眼神倔强的小女孩,心中的恐惧、猜疑、茫然,如同浑浊的河水,翻腾不休。
刘墨重新闭上眼,将所有残存的心神,都投入到对口那点“灰烬”和那缕“金线”的维系上。
他能做的,已经做了。
剩下的,就看赵师傅能否带回那些石头。
以及…
他的目光(感知)虽然无法延伸太远,却仿佛穿透了祠堂破败的墙壁,“望”向了村东河滩,老槐树的方向。
希望那些陪伴了他十八年,浸透了他汗水、承载了他无数迷茫与沉默的石头,真的能如他所想,在此时此刻,派上哪怕一丁点的用场。
也希望,流沙河里的那些“东西”,不要那么快察觉到岸上的异动。
时间,在压抑的等待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远处,流沙河的呜咽声,似乎比往更加低沉,更加…不祥。
